第93章 五个月前的命案
第93章 五个月前的命案钱巽惊讶不已,这年轻人还敢出去?就不怕……钱巽想了想,还真是不用怕,听说贾川身边的人功夫极好,真说派人随时跟着,也只是跟着,想要动手还得提前谋划清楚才可。
钱巽同情了朱恒一下,深吸一口气去后宅找林圩了。
原本已经撑着病体到前衙办公的林圩,听说钱巽来了,拎着前襟便朝后宅跑,刚躺倒病榻上,钱巽便到了。
“他一个判官,查什么案子?!”钱巽在病榻前带着怒气质问,问完也知自己问了句废话,又说:“他不是要粮食吗?这事儿不得商议一番?你命人将他叫回。”
“粮食的事也不归他管呀。”林圩为难的说。
钱巽这才想到贾川的官职管不到这块儿,他气哼哼的又问:“不归他管他那么多废话?既然他开口问了,便要管到底!你也甭废话,赶紧命人将他叫回来,要不然你跟我去王府见王爷?”
林圩赶紧吩咐人去找。
……
贾川说服了林圩后,立刻跟林圩分工,那些属于民事纠纷的案子,贾川让林圩别再惦记谁能多给钞银,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赶紧重审结案,若是之前收过钞银,赶紧退了,贾川保证只要尽快将悬而未决的案子都处理了,他不仅不会告状还会向皇上美言,剩下的刑事案子贾川来查。
画饼这事贾川熟,东照县的崔有志还等着升迁呢。
林圩得了贾川的承诺,病情好了大半,到前衙刚要大干一场,钱巽便来了。
贾川之所以会这么快,是已想好要先查哪个案子,他从后宅出来去了趟牢房,从牢房出来又去了趟司房查阅卷宗,就在汉王府的人议论着贾川会如何对待运回去的粮食时,贾川带着人出了衙门,吴兵几人也已换上了衙役的工服。
贾川要查的是一起五个月前的命案。
贾川在牢房中见的是一名老木匠,准确讲前晚回衙,帮那几位汉王府的人安排住宿的时候,贾川便见到这位奄奄一息的老木匠,他当晚问了问狱卒此人情况,昨日才跟这位老木匠聊了聊,便已知老木匠是被冤枉的。
五个月前,老木匠为城里一家富户上门做了几个木箱,看样子这家人像是要远行,木箱好做,老木匠一人两日时间便完工了,回家后又过了两日,中午刚要用饭,衙中捕快便冲进院子将他带了回来,至此,再未出去。
卷宗中写四月初六,城西布商王文元被家中下人发现死在后院井台边,头部被砸,满脸血污,报案人是死者侄儿王顺发。
仵作验尸认定是被人用斧头砸中天灵盖而亡,证物有带血的斧头,院墙上一处剐蹭留下的半片带血粗布,还有从死者怀中找到的半张写着与木匠结账的单据。
这三样证物便被林圩认定是老木匠杀人的铁证。
但老木匠一直不认罪,加上证据并不充足,报上去后也是要求重审,这案子便拖住了。
斧头谁家都有,如何断定作案用的斧头是老木匠的?而那半片带血迹的粗布,贾川仔细看了看,绝不是剐蹭时遗留下来的,边角实在太整齐,最此地无银的便是那张单据,拢共没几个工钱,哪里用得着主家开单据?
老木匠也说干完活,领了工钱便走了,就算有记帐,也是死者家里账房自己记帐,可王家仅是个布商,铺子里倒是有账房,家里只有两名干粗活的下人,何来账房?
老木匠跟贾川哭诉:“他们非说我贪图他家钱财,我都不知道他们家钞银放在何处,我杀人之后岂不是白白担了罪名?后来又说我不甘心少给我工钱,我说一文不差,何来的少给?”
更可疑的是,尸体发现的时候是在后院的井台边上,有没有拖拽混迹?头部被砸,必定鲜血四溅,可有在别处发现血迹?案发第一现场就在后院还是在别处?
卷宗中没有写。
所以贾川要去一趟死者家中。
……
死者王文元三十八岁,与妻子共同居住在城西,二人育有一女,已出嫁。
贾川带着自己的警卫队骑着驴到了死者家中,没有骑马是为了显得低调些,城中骑马的人着实不多,上下班为了保命骑一骑也就罢了,工作时间,又带着这么多人,莫要吓坏了苦主才是。
接待他的是死者的妻子邹氏。
邹氏说案发时她家女儿正好刚生产完,她去了女儿家中探望,在女儿家中住了三日,案发当日并不在家。
家中发现尸体的两名下人虽在王家多年,但因皆为男性,邹氏寡居不宜留在家中,便在案发后打发走了,又重新添置了两位年长些的妇人相伴,平日里负责打扫和饭食。
“案发后你可有发现家中少了钞银?”贾川问。
邹氏抹泪摇头。
贾川又问:“家中生意可还在做?”
邹氏点头,说:“在做,夫家侄儿在打理,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度,按月交给我些钞银,也算是进项,等我死后,家里这些都留给女儿,生意铺子便留给侄儿了。”
“为何不将生意交给女婿打理?”
邹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我夫妻二人只得一女,生意也是用婆家分家得来的钱做起来的,按理说生意交给女婿打理也可,但……他们王家兄弟三人,我家这位排行老二,公婆过世前分了家,大哥那里日子过的还行,三弟家中……前些年挺好,这两年便有些困顿了,我女儿嫁的好,婆家在乐安在京中都有铺面,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她出嫁时嫁妆也是我们倾尽所有,所以……真说到了那一日,多我这一间铺子不过是锦上添,可三弟家便不同了……”
“你本就这么想,还是王文元劝说你这么想?”
邹氏叹了口气说:“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又能怎样呢?我家这位排行老二,都说大孙子小儿子,婆婆在世时最疼的正是这两人,况且我未能生出儿子来,分家产的时候,分的也少,公婆一辈子攒下的两个铺面都给大伯和小叔……我自是不愿这般做,当初苛待我,公婆活着的时候从未正眼看过我闺女……”
“按理说你这个小叔子家里应该比你们家日子好才对,怎就困顿了?”
“虽说都住在一座城中,分家后我便不大与他们来往,只听说先是弟妹身体抱恙,后来侄儿也生了病,再后来侄儿成亲,算是高娶了吧,是个当官的亲戚,聘礼没少给,当时可把弟妹忙坏了,到处炫耀,谁知道乐极生悲,原本还指望着亲家能帮衬一下他家生意,哪知成亲没几个月,那位当官的亲戚便被下了大狱,可能是亲家那头需要银钱走动,唉,我懒得问,反正是从那时起,他家铺子卖了,日子便不行了,到了今年侄儿也当爹了,日子便更艰难了。”
“这个要求是王文元提出来的,还是他弟弟家提出来的?你们都还年轻,为何要谈到这些事?”
邹氏皱眉想了想,说:“都是平日里没事说起来的,也没有刻意提过这事儿,其实前些年他们兄弟间也不太来往,这两年三弟家总是偷着找他借钱,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日子久了,过去的一些怨怼便也就淡了,他再说起这事儿,我也就是听着。”
“你们夫妇二人只得一女,老三家只得一子?”
“是。”
“这位侄子是不是经常来家中探望?”
“要说也多亏了他,我女儿那时还在坐月子,女婿家生意也是忙的很,丧事都是侄子一手操办的,对我也很尊敬,差不多日日都要来看看我,真说是儿子也不过如此吧,所以我便跟他说,每个月固定给我个数便可,剩下的多了少了都是他的,也好让他日子宽裕些。”
“我是说王文元出事前那段日子,侄子是不是常来?”
邹氏想了想,点头说:“确实是。”
“当时家中的下人,也是他劝说你尽快换了的吧?”
邹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呆愣了一下,问:“凶手不是抓着了吗?”
“你们当时做木箱是想要远行?”
邹氏摆手说;“不是不是,是给女儿准备的,多了个外孙,添置的东西自然多了些,亲家准备的是他们的,有用没用的,也是我们做外祖,外祖母的一份心意,与其一趟趟拎过去,不如放到木箱中,赶一辆车过去还体面。”
“这种活儿,干完之后,需要写个什么让木匠签字画押才能领工钱吗?”
“写什么?我没听懂,写了那木匠能认得?”
“王文元平时可是个会拖欠工钱的人?”
邹氏赶紧摆手说:“他心善得很,怎会拖欠工钱?当年家中就属他不受待见,连累我和女儿也一样在婆家看人脸色,可真说他弟弟家困顿,他可是一直在周济,连死后都想着将铺子交给侄子,怎会拖欠几个工钱?”
贾川站起身说:“带我去后院看看井台。”
邹氏起身带路,一路三回头,欲言又止。
王家虽说算得上是富户,但也只是小富,家中两进的宅子,带了一个后园,说是园,现如今却是种了些蔬菜,在院子左侧正中间,有一口井。
“之前这里便种菜吗?”贾川问。
邹氏说:“不是,之前种些草草,他走了,我闲来无事,便与两位仆妇种了些菜。”
贾川看了一下井台到院门的的距离,又问:“未出事前,你们一直居住在二院正房中?”
“那是自然。”
“出事后你回来,可有发现正房中少了什么?比如桌椅,茶壶,摆件……”
邹氏想了想说:“有个书架,本就没几本书,早便说不要了,换个百宝阁,我回来后一时伤心没注意,也是后来才发现书架不见了,那时下人已经换了,我想可能是她爹出事前将书架撤了……”
“既然是撤了,理应能在家中找到才对,都是好木头做的吧?怎会直接扔了?”
邹氏想了想说:“确实是,我还真是未曾想过这个,但家中其他地方没有见过这个书架。”
贾川看向身后的高云天说:“让吴兵的人问清楚铺子在哪,随便找个理由去将这位大侄子叫回家中来,他若拖延,直接绑了带回来,但切莫提及五个月前的案子。”
高云天最喜做这样的差事,他从刚才贾川的一系列问题中已是听出了端倪,急匆匆走向前院,吴兵带人等在院门口,他指了三人跟着高云天一起出了院门。
……
没过多久,高云天拎着王顺发回来了,而贾川此时经邹氏同意,等在后院正房中。
高云天一进门松开拖住王顺发的手说:“你又猜对了,他说铺子里有事,稍晚些再过来。”
“怎么能是猜出来的?做贼的都心虚,看到衙役这身行头他就得哆嗦。”贾川说罢看向王顺发。
果然王顺发在颤抖。
“你就是在这里将你二伯劈死的吧?”贾川指了指厅中靠睡房一边摆着的百宝阁,沉声问。
王顺发双腿一软,晃了晃,差点跪地,但他挺住了,颤抖着答道:“不是已将凶犯捉拿了吗?怎的……”
“你以为你造的那点伪证真能蒙混过关?你在这里将他用斧头劈死,而后想要将尸体拖去后院扔到井中,奈何你身子骨太弱,拖到井边便没了力气,且那时候惊动了家中下人,你许给他们不少钞银吧?你本想让他们帮你将尸体扔进井中,想要做出失足落井的假象,但那二人不肯帮你是吧?若是真这么做了,他二人带着你给的钞银只能逃,逃去哪呢?真说有一日被抓了,他们有嘴也说不清,所以,最终你想到了栽赃。”
王顺发张着嘴,有那么一刻连呼吸都忘了,想起来后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此时他虽还没有工夫想到狡辩,但总还能撑住,可听了贾川后面的话,他再站不住了,瘫倒在地。
“可我有一事想不通,你为何要将那书架拿走?”
高云天和陈默都想不明白,一个书架怎就让王顺发破防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