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强弱
箱庭从被创造开始，就存在偏颇。箱庭最根本的作用是收束人类史，是为了观测外界，而黑洞便是无法观测的存在——理由有很多。
最要因素之一是，从科学意义上而言，确认黑洞存在，是确定了某处存在连光都无法逃离的存在，那谈不上直接观测，只能算是间接观测。
箱庭核心同样如此，以箱庭核心的力量，倒并非无法观测黑洞，但在人类史尚且不能直接观测黑洞具体存在的如今，黑洞在箱庭之中便不存在。
除了人类视角外，还存在一个因素制约了黑洞在箱庭中出现——星灵。
黑洞无疑是针对星灵的力量，如果能在箱庭之中出现，恐怕会如同最终试炼之于神灵一般，持有黑洞灵格的存在能够完克星灵，黑洞若出现在箱庭，那是对所有星灵的挑衅。
而最关键的制约因素，是箱庭自身的机制。
箱庭搭建与太阳主权之上，通过原初之星的力量定义为太阳主权来收束人类史，这让太阳主权成为了箱庭最高等级的恩惠——然而，黑洞的天然形成，至少需要三个太阳程度的质量崩塌。
三个太阳质量，难吗？不难。
恒星的质量里，太阳本就排不上号，三位数全力一击能爆银河系，区区太阳质量又能算什么？
但在箱庭之中，太阳被赋予了特殊意义，被定义为最高等级的星辰。
多方因素汇聚之下，以至于在箱庭之中，黑洞根本就不可能天然形成。
陆明很清楚，正规战斗他绝对不是魔王的对手，如今他在榨取灵格，将所有力量都用来制作黑洞，以无神论灵格搞定了箱庭的规则后，捏造黑洞并不算难，以三位数的力量强行压缩物质，制造黑洞，同时将力量注入到黑洞之中，促进黑洞发育——与此同时，在出现的一瞬间，黑洞便开始吸收周围的一切。
连光都无法逃脱的引力，不是凭空吹出来的，而黑洞的存在性质，便到导致了黑洞只会越来越强。
不存在所谓的，吸纳一定量的物质后，黑洞就会消失。
黑洞可能会因为吸收不到物质而逐渐消失，但绝不会因为吸纳过多物质而消失，是只能饿死而不会被撑死的机制，只会越吃越大，任何在黑洞承受上限内的外力，无论是攻击还是试图抵挡，都只会成为黑洞成长的食粮。
若是刚刚形成的黑洞，以魔王的能力，完全可以强行打破黑洞的引力场，将扭曲的空间纠正会正轨，但陆明将自身的大部分力量注入了黑洞之中，黑洞在度过了自身最初虚弱的诞生期后，便展现出了自己那凶暴的一面，无限制吸纳周围的一切。
从这一刻开始，魔王想要打破黑洞，可能性已然极低低。
周围的一切，包括生灵在内，都被黑洞所捕捉，还好这是天界仞利天，在场各位都有几把刷子，且距离黑洞最近的，还是陆明和反乌托邦魔王。
这一瞬间，魔王找选择了最正确的做法。
放弃抵抗。
黑洞并非陆明的灵格，而是陆明以灵格制造出的现象，并不在陆明的控制之中，对魔王有效的同时，也不会放过陆明。
魔王越是抵抗，他的力量便越会反馈给黑洞，黑洞的力量就越会增加——面对其他任何敌人，魔王都会尽可能的挣扎，以求正面突破黑洞。
在箱庭之中，想要和他以命换命的数不胜数，就算对方一样会被黑洞所吸引，但对方不取消能力和他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很高。
但陆明……魔王是知道的，他并非箱庭的原住民。
外来人为箱庭献出生命？太扯了。
反乌托邦魔王毫不抵抗的让自己被黑洞所吸纳，不同质量的黑洞，其吸纳力并不相同，陆明以大部分灵格制作的黑洞，并非对魔王毫无作用，若魔王选择和黑洞的引力正面对抗，黑洞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被黑洞吸纳进去的物质，会变成黑洞的一部分，增加黑洞自身的力量。
可想而知的是，箱庭之中若是存在持有黑洞灵格的生命体，必然有能够夺去星灵力量的能力，星灵的力量源于质量的堆积，而论及夺取质量，没有比黑洞这一现象更加霸道的了。
魔王被吸纳进黑洞之中，质量的挤压让他并非无伤——若是地球能变成黑洞，只不过是个半径几毫米大的球体。
阿兹达哈卡将大陆质量容纳于数米的身躯之中，导致他的身体硬度在三位数中也数一数二，但比起黑洞内部的物质密度，阿兹达哈卡的身体强度要差了数个等级。
黑洞内部的物质密度，便是因为黑洞极致的引力将物质压缩而成，哪怕是阿兹达哈卡被吸纳到黑洞之中，都会在黑洞的压力下身体受损，被进一步压缩，反乌托邦魔王的身体不弱，但终究是要弱于阿兹达哈卡的。
但被黑洞吸纳的，除了魔王外，首当其冲便是陆明。
陆明共享了反乌托邦魔王的灵格量，但也仅仅共享了灵格量，他的身体并非毫无增强，却也仅仅是‘没有任何身体强化类恩惠的三位数’的等级，这是为了能够在共享反乌托邦魔王的灵格量的基础上，箱庭对他身体进行的强化。
陆明的身体强度，要远远逊色于反乌托邦魔王。
魔王哪怕没有强力的身体类恩惠，可二流三流的身体强化类恩惠数不胜数。
黑洞吸纳周围，扩张自身的速度极快，陆明被黑洞吸纳的速度同样极快，和反乌托邦魔王不同的是，陆明提前做好了准备，距离黑洞的形成位置相对要远一些，固然这种距离微不足道，但三位数的反应速度，使陆明尚且能反应的过来。
被黑洞吸纳进去，身体被外力挤压，新的物质被黑洞吸入，庞大的挤压力作用在陆明的身体上——陆明其实有些怀疑，哪怕有那么一个微不可查的先手优势，使魔王被黑洞先一步吸了进来，但就算如此，他或许都没有魔王能撑的更久。
但陆明没有和魔王同归于尽的打算。
无神论灵格启动，被无效的部分箱庭规则回归正轨，黑洞本就是不应该存在于箱庭的天文现象，在取消了无神论灵格对箱庭的干涉后，箱庭开始对不应存在的错误现象进行修复。
黑洞被一点点弱化，引力逐渐减弱——箱庭极为尽职尽责，不仅仅是黑洞，连不远处的空间碎裂，都在箱庭的修复范围之内。
——但凡换了个有自我意识的世界，修复不修复暂且不说，绝对不会放过陆明这个破坏箱庭的罪魁祸首，这方面，箱庭就很懂事，任劳任怨。
在被逐渐削弱引力的黑洞之中，陆明站在黑洞核心之上，在短短时间内，黑洞便吸纳了大量物质，形成了数千米大的球体——这只能说，仞利天不愧是仞利天，若是普通物质，就算太阳大小的物物质量全被黑洞吸纳，产生的物质都不会有如此大的体积。
陆明的状态还算好，相对应的是，不远处的反乌托邦魔王状态就说不上一个好字了。
他的身上没有血迹，不久前从空间裂缝中闯出来时还满身鲜血，但处在黑洞的引力下，最先被吸走的，便是顺着伤口流失的血液。
不仅如此，肉眼可见的，原本是普通成年人身体的魔王，被压缩成了一个小型手办，包括肌肉骨骼，都在黑洞的挤压力下完成了压缩——反乌托邦魔王不是阿兹达哈卡，身体密度的增加不会为他增加太多防御力，更何况这是被压缩。
事实正如陆明所想，在黑洞的压力下，魔王勉力维持，浑身肌肉和骨骼被强行压缩，都扭曲的一团乱麻，内脏也受损极重。
纯粹的神灵是伴随人类史存在的现象，肉体骨骼鲜血根本就不重要，对神灵重要的是信仰和功绩，但反乌托邦魔王是由人而成的神，这种伤势下，他的战斗力要缩水一半以上。
为了制作黑洞，陆明投入了大量的灵格，而为了在黑洞的压力下活命，魔王并非正面以灵格抵抗黑洞的吸引力，那样会是由他自己消耗力量来抗衡黑洞，他选择被黑洞吸纳进入后，靠灵格死撑，维持身体的生命力，这同样消耗了魔王的大量灵格，却让其他人也会受到黑洞的吞噬。。
彼此灵格量的剩余都不多——当然，这并不成问题，只要封闭世界还在，反乌托邦的灵格恢复速度便快的不可思议，封闭世界占据西区的现在，便相当于四分之一个箱庭在为魔王恢复灵格，若非以秒为单位进行成千上万次的博弈，正常的战斗，这份灵格几乎等于无限。
灵格能轻易恢复，但受的伤势没有那么容易复原。
望着反乌托邦魔王，陆明长叹一口气。
果然，没那么容易解决。
在坚持下去维系黑洞，他不清楚魔王会不会死，但以他的身体强度，是绝对扛不住了。
“——仅此而已？”魔王道。
“仅此而已。”陆明点头，这是实话，他只有半个小时多一点的适应灵格时间，且在共享了魔王的灵格后，金丝雀那停止时间的模拟创星图很难影响他，能准备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若是时间足够，陆明就该考虑如何无效箱庭的规则能造成降维，给魔王来上一发二向箔了。
魔王勾了勾手指。
“来。”
陆明点头。
他和魔王共享灵格量却不共享伤势，但魔王受伤极重，便是他的优势期。
——他区区反乌托邦魔王，还能拿如今三寸丁的身材，跳起来狠狠打我的膝盖不成。
没有多余的灵格取消箱庭的速度限制，陆明以第六宇宙速度飞向了魔王。
但在路上，一直巨狼挡在了他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向陆明咬了过去。
芬里尔——投影。
最终试炼的本质是人类史的极限，但那只是曾经，被跨越的最终试炼是人类史的基石。
反乌托邦魔王和人类史高强度相关，又因为他作为最终试炼的身份，能够从人类史之中，将曾经的最终试炼召唤出来。
这种召唤源于反乌托邦魔王的本质，魔王代表的可能性让人类史选择对给予神灵的恩惠重新划分，也包括对最终试炼被讨伐的衍生出的恩惠进行重新裁定，给予了曾经的最终试炼再度出现于箱庭的机会。
被召唤而出的芬里尔本体，如今正在反乌托邦战线上与诸多神群为敌，出现在这里的，仅仅是魔王用自身的力量，塑造而出的芬里尔投影。
被黑洞强行挤压后，魔王身体内部一团乱麻，短时间内无法大幅度行动，别说肉身战了，就算是权能战，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魔王干脆将所剩不多的灵格赋予了最终试炼的形态，以投影自律对敌。
巨大的弑神魔狼，当张开嘴时，上颚顶天，下颚顶地，摆在陆明面前的仅仅是投影，上下颚的跨度也有数十里，但散发的力量气息也要超过普通的四位数，有了几分魔狼的气势。
但也仅此而已。
——反乌托邦魔王的恢复速度极快，这也代表着，陆明恢复灵格的速度极快。
陆明不躲不闪，或许魔王在制造出芬里尔的瞬间，芬里尔的灵格不弱于他，但微不可查的一瞬间之后，陆明的灵格便超越了魔王赋予给芬里尔的灵格，这就是在封闭世界的加持下，反乌托邦魔王的恢复速度。
无神论不是想针对谁，但凡灵格量比他弱的，都是垃圾。
无神论灵格启动，陆明冲入了芬里尔的嘴内，待到魔狼和嘴，他依然破开魔狼躯体，从魔狼脑后而出。
随即，风暴降临。
最终试炼，天之公牛。
魔王将恢复不多的灵格，再度赋予了形态。
一瞬之后，风暴消失。
宛如世界卡了bug，风暴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每一位最终试炼都是一个谜题，但陆明没有破解谜题的时间，以同等量的无神论灵格否定对方的一切，要更轻松一些。
面对神灵，陆明都做不到以同等灵格量否定对手，神灵与无神论纵然相反，但身上终究不是彻底对立——被灵格制造出的投影，尽管是最终试炼，却也只是在现实中毫无根基大地力量投影。
天之公牛只是序幕，随之而来大的，玛雅预言的毁灭结局，世纪末的恐怖大王，一道又一道最终试炼的投影被魔王具象化而出，哪怕陆明持有的是无神论灵格，解决每一只投影只是瞬息，但终极被阻隔了些许时间。
终究，他靠近了魔王身前的三丈之地。
这一过程中，魔王从三寸丁身材，已然‘解压’到了初中生的身材。
魔王脸上挂上了爽朗的笑容：“——该到我了。”
“我变弱了，但不代表你变强了。”
出拳，拳对拳。
拳风化为风暴，吹拂在陆明脸上。
陆明空中倒退数米，魔王退后数十米，虽然更远，但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陆明脸色微凛，魔王受的伤比想象的爱要轻些，但他很快轻笑道：“说什么大话，陷入劣势的是你。”
魔王失笑：“但快输的，是你才对。”
陆明嗤笑一声：“洗干净脖子，等着，马上就变强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