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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梓珠顺着视线看去,果然是江贵人,年纪小颜色好,一袭葱绿长裙,鬓间斜插几朵珠花,眉宇间是不禁雕琢的青涩妩媚,国色芳香,明明打扮的并不是很出众,却叫人一眼就看见了。
江贵人迈着轻缓的步伐渐渐靠近,俯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长公主,公主请安。”
李皇后隔空抬手,“今日是掌珠的生辰,江贵人不必多礼,听闻江贵人一入宫就和掌珠交情匪浅,不知今儿江贵人送什么好礼给掌珠,也让本宫开开眼。”
江贵人略有些错愕,随即垂着头,“让皇后娘娘见笑了,臣妾准备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娘娘既然问起了,你如实回答便是。”李嬷嬷不悦的蹙眉哼道,瞧不惯江贵人妖妖娆娆的样子,眸光锐利,魏梓珠蹙眉斜了一眼李嬷嬷,“你家主子都没开口,哪轮的着你一个奴才多嘴多舌!”
被魏梓珠怼了一下,李嬷嬷脸色涨红,立即看向了李皇后,李皇后狭长的眉头紧皱,瞥了一眼魏梓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既然江贵人不愿意拿出来,本宫也不勉强,长公主消消气,何必和一个奴婢计较,气大伤身。”
“多谢皇嫂关心。”魏梓珠笑眯眯的应了。
江贵人悄悄看了一眼秦苒,秦苒冲她眨眨眼,江贵人立即缩着脑袋一言不发,等了片刻,李皇后和魏梓珠都落座了,秦苒才找到机会和江贵人聊聊天。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险些搅了你的生辰宴,让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秦苒笑了笑,“就算没有你,该结下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你只是被无辜牵连的。”
闻言江贵人才狠狠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她在宫里还没有站稳脚跟呢,一眨眼就得罪了上面的几个主子,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走,我给你的贺礼已经送去内殿了,都是我亲手所绣,还望你不要嫌弃。”江贵人笑的腼腆,眸光灿若星辰,秦苒笑,“常年在宫里待着,什么样的珍奇宝贝我没见过,一片心意,我怎么会嫌弃。”
江贵人灿烂一笑。
秦苒过生辰,端咏太后特意请来了一台戏班子,台上的花旦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不一会魏白潇也来了,送了秦苒一对会羊脂玉玉如意,水色极好,乃是贡品。
“多谢舅舅!”
端咏太后笑,“你皇舅舅膝下没有皇女,你又是养在宫里的,你们虽不是父女却胜似父女。”
秦苒咧嘴笑。
魏白潇跟着笑了笑,抬手,“前些日子宫里送来了一批姣珠纱,料子不错,掌珠,你喜欢就挑两匹吧。”
内侍太监端着五六匹料子,红色灿若朝霞,黄色妖娆夺目,绿色清新可爱,最耀眼的还是那一匹白色,散发着淡淡荧光,上面是用银线绣的百花齐放,端庄优雅,极好看。
端咏太后对着秦苒使了个眼色,秦苒款款上前,“舅舅,姣珠纱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漂亮,只是掌珠年纪小怕是撑不出这么好看的料子,今日掌珠便借花献佛送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雍容华贵,姿容艳丽……”
“不必了,你年纪还小,这么新鲜的颜色还是留给你穿吧,本宫年纪大了,不适合这样的颜色。”
李皇后淡淡的打断了秦苒的话,她脾气执拗,往年姣珠纱的料子都是直接送到凤栖宫的,今年一匹都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又何必和一个小姑娘争夺?
魏白潇看了一眼李皇后,笑容温和,“是掌珠的一片心意,朕以为那一匹红色和白色……”
“皇上,去年臣妾已经得了一匹红色和白色了,一直压在库房还没动呢,实在不易铺张浪费,掌珠花儿一样的年纪,叫宫里的绣娘精心准备,裁成衣裳,穿在掌珠身上一定好看,也不堕落了公主名声。”
李皇后端着一盏茶轻轻抿了小口,目不斜视,挺直了背脊,松了唇,下巴一抬瞥向了江贵人方向,“宫里新来几位贵人,颜色个个娇嫩,配这料子极好。”
魏白潇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不再言语。
……
不远处的魏梓珠闻言,白皙如玉的指尖夹起一粒梅子递入嘴里,嘴角翘起笑意,“皇后的醋坛子打翻了,连皇上都不给面子了。”
秦苒侧目看了一眼上首方向,又看了一眼魏梓珠,“四姨,舅舅会不会和几年前一样妥协?”
魏梓珠眉头一紧,将嘴里后半块梅子就着茶水咽了下去,摇摇头,“你知不知道你出事后的第三天,皇上召见了皇后,两个人足足谈了一夜,把李家交给皇后处理的前一日,皇上也去了凤栖宫,不过呆了一个时辰就出来了,随后选秀的旨意就下来了,你说,这又是为何?”
“是皇舅舅提前告诉了皇后,已经查到了李家,皇后护住了李家,让皇舅舅心寒了。”
秦苒摇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李家犯了错只要罚了李大夫人,贬了李老爷子的官衔,这件事就能给一个交代,可偏偏李皇后信了李老夫人的话,坚持相信李家不是主谋,又扯上了秦家和程家,好好的一段感情硬生生被李皇后给作践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换成是谁心里都有疙瘩,秦苒看得出魏白潇对李皇后处处迁就。
“当年雍州城一事至今在我心里都是一块疙瘩,有些人就是自私,这辈子也改不了了。”魏梓珠轻轻拍了拍秦苒的脑袋,“你要记住了,孰轻孰重谁更重要,隔阂要是有了,可就难消除了,皇后要是有你七姨一半的聪慧,魏家谁不敬着她?”
李皇后当年什么贡献都没有,享了几年福,尾巴都翘到了天上,看不清现实,悲哀!
“四姨的话我记着了,四姨,那舅舅会不会宠幸秀女?”
魏梓珠单手撑着下巴,瞄了一眼几位娇滴滴的贵人,又看了一眼上首的气氛明显很尴尬的两个人,“这事儿不好说,只要李家不出什么幺蛾子,依你皇舅舅的脾气,在心里绝对还有皇后的位置,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总会有人焐热的。”
秦苒恍然一笑。
一曲刚落,李皇后便借口身子不适匆匆离开,李嬷嬷叹气,“娘娘,
您又何必倔强呢,皇上分明是有意向您示好,您这么做不是把皇上越推越远吗?”
李皇后嘴角翘起一抹冷笑,“本宫是一国之母,理应大度贤良,再说皇上膝下的确孤单寂寞了些,连个公主都没有,宫里进了新人,能替皇上开枝散叶,谁不会称赞本宫一句贤良淑德?”
“可若是诞下了皇子呢?”李嬷嬷忽然问,“娘娘还要未雨绸缪才是,奴婢看得出,只要娘娘低个头,皇上就一定会来凤栖宫的,日后娘娘的底气才足。”
李皇后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李嬷嬷,“这件事不必再提了,本宫自有分寸。”
李嬷嬷无声的叹气,她家主子就是钻入死胡同了,回去的路上正巧碰见了李老夫人,李嬷嬷眼皮跳了跳,也不知李老夫人进宫来又要做什么。
“娘娘怎么从慈宁宫回去了?”李老夫人手里还提着精心准备的贺礼,要去给秦苒庆祝生辰。
“身子略有些不适,便提前回去了,母亲不必去凑热闹了,回凤栖宫吧。”
瞧着李皇后脸色不善,李老夫人不敢多言,将贺礼交给了宫女送去慈宁宫,回了凤栖宫刚落座,李皇后心中积攒的怒火才缓和了些,端着茶喝了小半杯。
“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李皇后指尖紧攥着杯子,指尖泛白,摇摇头,“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那皇上最近有没有来凤栖宫留宿?”
李皇后不语。
李老夫人心如明镜,那八成就是没有了,犹豫了片刻,又问,“宫里的新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年纪小,颜色好,出生名门世家,我听说还有几个是一品官家的嫡女,将来位份肯定低不了,你可要小心谨慎。”
李嬷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李老夫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李皇后最膈应的就是这件事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不是存心要让李皇后心里不舒坦吗。
“本宫明白。”
选秀这件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李皇后就算是心里介意,可她是一国之母,不能背负着善妒的名声,她膝下还有太子,也要为了太子的将来考虑。
李老夫人犹豫了片刻,环视一圈,李嬷嬷见状眼皮忽然跳了跳,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李老夫人开口,“李家适龄的女子也不少,有两个年纪不大,是旁支庶出姑娘,论起来还要叫你一声堂姐,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不如找两个帮手在身边,她们的姨娘和卖身契都捏在我这里,翻不出手心,你只管放心留在身边。”
李皇后脸色微变。
“沐禾,母亲就你一个女儿,若不是事出无奈,母亲也不会用这个法子逼着你,新人入宫,往后是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母亲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找个帮手,自古以来后宫争斗层出不穷,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又如何在宫里赖以生存,将来有了二皇子必然就有大皇子……”
“够了!”李皇后再也听不下去了,“本宫绝对不会接纳李家的姑娘入宫为妃,母亲就死了这条心吧。”
“沐禾!”李老夫人无奈的叹气,“母亲也是为了你好,那几个庶出姑娘若是碍眼了,随时都可以打发了,断断不会危及你的地位,日后几个秀女册封为妃,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李皇后阴沉着脸色看向李老夫人,吓得李老夫人将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敢再提半个字。
“她们不过是妾罢了,本宫稳坐中宫之位,若是连几个妾都压不住,不如早早退位让贤,皇上一直不满意李家,本宫为了保住李家和皇上有了嫌隙,若是李家姑娘入了宫,母亲是否要让本宫拉下脸去求皇上宠幸李家姑娘?”
李老夫人被李皇后的气势吓到了,张嘴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一番好意想帮帮你。”
“这件事不必母亲操心了,只要李家谨守本分,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本宫就能少操些心,也能多活几年庇佑李家,否则要是哪一日本宫身子不适撒手人寰,李家是生是死可就听天由命了。”
李皇后对李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李老夫人腿一软跪在地上,“沐禾,我……”
“李嬷嬷,送老夫人回去。”
“是!”李嬷嬷上前扶住了李老夫人,“老夫人,太医说近些日子他皇后娘娘郁结于心,身子骨不太好,经不起气恼,老夫人还是多体谅体谅皇后娘娘吧。”
李老夫人从李皇后眼中看见了不耐和薄凉,李家能走到这个份上,全都是因为李皇后的照拂,真不敢想象李皇后若是倒了,李家该如何。
“李嬷嬷,你多劝劝娘娘要保重身子,该吃什么补药一定不要吝啬,缺什么只管派人告诉李家。”
“老夫人的话,奴婢记着了。”
李老夫人浑浑噩噩的离开,李皇后呆愣愣的坐在窗下,低着头刺绣,指尖上被扎了好几针,冒出了血珠儿,浸染在了绣绷上,一朵绽放的牡丹花愣是错了好几针线脚。
李嬷嬷折身返回,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娘娘,放下吧。”
砰!
李皇后将绣了一半的绣品扯开了,狠狠的踩了两脚,大口大口的喘气,吓得李嬷嬷立即上前安抚,“娘娘,消消气,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这才刚刚开始,太子殿下年纪还小,就等着您撑腰做主呢。”
提起了儿子,李皇后的怒火才渐渐消了,闭着眼,“几位新人入宫,本宫还没赏赐过呢,去库房里挑几支首饰和料子送去,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虽册封了位份,终究还没侍寝,娘娘不必介怀,更不用抬高了几位的身份……”
“照本宫的吩咐做,另外,赐储秀宫三十六位秀女,每人三朵珠钗,两匹绸缎,一块羊脂玉。”
李嬷嬷咋舌,她不懂李皇后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不敢违抗,只能点点头应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
几日后,秦苒仰着头看着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随着雨势渐大,汇聚成一条线,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地面。
“奴婢不解,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改了性格,亲自册封了几个秀女,其中一个还册封了昭容,对于一个没有侍寝的秀女来说,会不会太抬举了?”
禾穗不解,“奴婢也没听说过这位昭容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啊。”
秦苒勾唇笑,“那位赵昭容出生名门,身份高贵又才华横溢,将来册封也不会低于贵人的。”
那日路过御花园,她看见了赵昭容对着李皇后谄媚的样子,李皇后虽不屑一顾,却也明白不宜得罪新人,动动手指头就能讨好赵家,何乐不为呢?
“公主,昨儿十五,皇后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膳食请了皇上过去,如今后宫人人传,皇后又要复宠了呢。”
秦苒一点也不意外,李皇后的家世背景和才能并不高明,反而还有一股子执拗,说白了还有点自私,没有哪个男人喜欢。
只是李皇后运气好,遇见了魏白潇,处处包容,没有责怪。
若是换成他人,也许李皇后早就成了下堂妻。
“皇后终于开窍了.......”端咏太后笑了笑
,心情不错的吃着点心,又问,“近日江贵人怎么样?”
“江贵人很好呀,为人和善,有一颗赤子之心,这一批秀女中,江贵人长得最好,说不定将来还有更好的造化。”
秦苒乖巧地坐在端咏太后身边,自从她过了生辰以后,端咏太后时不时就拿宫里的事考验自己,也不避讳。
“那赵昭容呢?”
秦苒犹豫了一会才说,“赵家是百年世家,赵昭容颇有几分性情,在众多秀女中拔得头筹,又有皇后的扶持,将来必然不会比
江贵人逊色,时日尚短,一时半会分辨不出高低。”
提了一下李皇后,端咏太后笑容略有深意,“哀家倒是意外,赵昭容竟入了皇后的眼。”
“不止赵昭容,还有一位秦才人,是秦家旁支庶出,也被皇后看中,今儿早上刚刚册封才女。”
“秦家?”端咏太后眉头皱的能压死一只苍蝇了,极度不悦,“哀家记得选秀名单中并没有秦家,这个秦家是从哪冒出来的?”
秦苒摇摇头。
不一会秦才人的事儿就查清楚了,秦才人是赵昭容身边的丫鬟进宫,被李皇后看中了,直接册封做了才人。
端咏太后连连冷笑,“简直胡来,一个丫鬟也册封了才人,那剩下的秀女又该怎么打发?”
这人还偏不巧,是秦家的姑娘。
要说李皇后没有一点私心,端咏太后绝对不信。
“太后,江贵人在御花园不小心冲撞了赵昭容,被赵昭容罚跪在御花园廊下。”卉菊道。
端咏太后眼皮一跳,“哀家是小瞧了皇后手段了,提拔几个心腹,自然有人上赶子替她出头。”
江贵人自然是首当其冲,这几个月江贵人风头太盛,赵昭容的位份压了赵昭容好几个等次,这样的小事,端咏太后也不便出头替江贵人做主,只能睁一只眼闭只眼,佯装不知道。
江贵人足足跪了三个时辰才被放回去,秦苒当日下午就去探望了江贵人,还带着药膏。
“我没事儿。”江贵人冲着秦苒微微笑,“进宫之前我已经做好准备会有这么一出,不是今日也会有明日,跪几个时辰罢了
,休养两日就好了。”
秦苒指尖挑起冰凉的膏药均匀的涂抹在江贵人的膝盖上,两团淤青,格外显眼。
“你心里就一点也不生气吗?”秦苒淡淡的问。
“气又顶什么用,徒增是非,也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她......”
“穿了一样的裙子便是冲撞了么,也值得让你跪三个时辰?”秦苒嘴角翘起了冷笑
,江贵人忙伸手按住了秦苒,“你不必替我出头,挨了罚,她们气儿消了,我日后低调些,再不出门就是了,何苦去招惹她们?”
江贵人是一批秀女里年纪最小的,和秦苒相处了几个月,两个人像是知己好友,可以无话不谈。
秦苒知道江贵人胆子很小,有什么事喜欢装在心里,看着江贵人,秦苒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在心底深处隐隐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我知道,明日我再来看你。”秦苒将药膏递给了江贵人身边的小宫女,“每隔两个时辰就给你家主子涂一次。”
“是,奴婢记住了。”
江贵人冲着秦苒灿烂一笑,“你呀,别愁眉苦脸了,我又不缺胳膊瘸腿,过几日就活蹦乱跳可以找你玩了。”
“你倒是想得开。”秦苒笑着离开。
路过御花园,秦苒被叫住了,少女冲着秦苒行礼,秦苒眼皮一挑,“你是?”
“臣妾是秦才人,给公主请安。”
一听是秦才人,秦苒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下颌抬起,“秦才人守在这里等了好半天吧,天儿热,难为秦才人了。”
秦才人年纪十六,在一众秀女中姿色算是中庸,最多就是小家碧玉,清秀佳人,一袭淡雅的浅绿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倒有几分雅致的气质。
秦才人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秦苒,仿佛是一棵浮萍找到了依靠。
“公主,我也是秦家姑娘,我父亲是秦家......”
“秦才人!”秦苒笑着打断了秦才人的话,“这里是皇宫,你已经是后宫妃嫔,过往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对你可没有好处,你只要记得提拔你的人是皇后娘娘,只需要对皇后娘娘感恩戴德就可以。”
“这个臣妾自然知道,臣妾初次入宫,人生地不熟,一直想和公主亲近亲近。”
秦才人很自来熟的靠近了秦苒,“公主
,臣妾可否去流云宫找公主?”
秦苒微不可见的蹙眉,总算是明白了,李皇后的一番用意了,存心膈应自己。
“才人刚入宫不久,还需要学不少规矩
,等学会了规矩再来去流云宫请安不迟。”
秦才人笑逐颜开,“都说公主脾气好容易相处,果然不假,更何况咱们还是同祖同宗呢,比旁人更要亲近才是,将来也能有个照应。”
秦苒蹙眉,真不知道这位秦才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自己是公主,早晚有一日会离宫,和她一个才人有什么可照应的?
“秦才人,我宫里还有事未处理,先走一步。”
秦才人点点头,“恭送公主。”
自打秦才人遇见了秦苒,隔三差五日日都去流云宫,禾穗一脸无奈,“奴婢就没有见过比秦才人脸皮更厚的了,说什么根本听不进去,我行我素,公主就打算一直陪着秦才人这么耗下去吗?”
秦苒揉了揉眉心,一听到秦才人的声音
,耳朵嗡嗡的,烦不胜烦。
“是该想个法子给点教训了。”
禾穗猛然点头。
“公主,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糕点,还请公主不要嫌弃。”秦才人手提着点心进门,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了外人。
秦苒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天色,“真不巧,我要去给太后请安。”
秦才人一听立即道,“臣妾陪公主一道去吧。”
“这......”
“一路上还可以陪公主说说话,臣妾从未见过太后,心生敬仰,若是能见一见,臣妾也就无憾了。”
瞧瞧,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苒也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走吧。”
秦才人欣喜不已,忙跟着秦苒身后,走了一半左右,禾穗忽然惊讶,“公主,您的二铛掉了一只。”
秦苒一抹耳朵,左边耳朵上空空如也,禾穗道,“奴婢记得明明给您戴上了,怎么会不见了,这么是太后赏的。”
“快回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秦才人见状也很热情的帮着寻找,秦苒小脸苍白,禾穗道,“公主,您身子骨弱不如就坐在这,奴婢去寻,前头就是流云宫,一路走来都没有,说不定是奴婢粗心大意落在了妆匣子上。”
秦才人立即开口,“你就留下陪公主吧
,我回去找找。”
禾穗犹豫,看了眼秦苒,对着秦才人说,“那就麻烦才人了。”
“小事一桩,不必言谢。”秦才人往回找,找的很仔细,直到进了流云宫,打开了妆匣子,顿时眼睛都亮了,琳琅满目的饰品
,最显眼的就是粉色珍珠,颗颗饱满圆润透着光泽,足足有上百颗,秦才人犹豫了下,又想着反正这么多,也不会被发现的,于是悄悄塞入一些在怀中。
找了一圈在门槛上找到了遗失的二铛,一路往回走,故作焦急,“可算是找到了。”
禾穗忙接过,“多谢才人。”
秦苒戴上耳铛重新出发,到了慈宁宫正巧赶上了端咏太后午休,秦苒又回去了。
秦才人有些失望,她还没见到端咏太后呢,就这么离开了。
“公主,咱们这么贸然离开会不会不懂礼貌,不如再等等吧,兴许一两个时辰后太后就醒了。”
秦苒指尖搭在额头,有气无力,“秦才人,我身子不适受不住了。”
秦才人见秦苒脸色的确难看,一时半会也不敢强求,只好先放这次机会。
在流云宫门口,两人分道扬镳,禾穗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妆匣子,数了数珠子。
“少了九颗珠子,两只翡翠耳环,一只白玉戒指。”
秦苒一点也不奇怪,秦才人是作为赵昭容身边的丫鬟才会被提拔成了才人,身份低微,在宫里也没有赏赐,头上的首饰就几朵簪花,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日日带着,缺的可不就是首饰么。
“不急,让她慢慢享受。”
连续几次让秦才人得逞,禾穗默默记录着丢失的物件儿,秦才人也不傻,不明目张胆的戴在头上,只能私底下悄悄换了银子,
再去买其他式样的戴着。
秦才人来流云宫越来越勤快了,秦苒默默的数着日子。
“明儿就是初一了吧。”
禾穗点点头,她不懂秦苒在等什么。
“该收网了,明儿一早宫里会有一批人出去采买,把人盯住了,顺藤摸瓜一个都不要放过。”
禾穗心奋不已,终于有机会可以收拾秦才人了,这一个多月,禾穗忍了又忍才没有对秦才人下手。
“奴婢明白!”
次日一早,流云宫出去采买的章婆子不小心和其中一位婆子撞了一下,不巧,那婆子怀里的一颗珠子掉了出来,章婆子立马惊异。
“这不是掌珠公主的玉珠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章婆子,你肯定是看错了,什么玉珠,这就是普通的珠子。”
那婆子心虚的将珠子揣好,眼睛四处乱看,生怕被人惦记了。
“普通的珠子?刘婆子你可别糊弄我,这珠子我认得,就是掌珠公主的玉珠,还是大诏皇后派人送过来给公主做生辰贺礼的,一共一百零八颗,颗颗上面都雕刻着佛像,不信,你拿出来给大伙看看!”
章婆子冷冷一哼,声音拔高,很快就引来好几个人驻足观望,刘婆子脸色微变,这东西来历不明她是知道的,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被认出来了。
“我......”
章婆子也不啰嗦,仗着身材高大,直接从刘婆子怀里抢来一颗,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玉珠么!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公主的玉珠子,来人呐,快把人绑了。”
章婆子这一嗓子喊下去,果然来了几个侍卫堵住了刘婆子的嘴。
消息传来时,秦苒正陪着端咏太后下棋,卉菊道,“公主,秦才人在门口等着要见您!”
“秦才人?”秦苒蹙眉,小声抱怨,“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跟哪,瞧着就烦。
”
端咏太后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笑了笑,“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