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

    客厅灯光柔亮，散在两人所站立的廊道内。
    陈嘉屹目光先注意到妹妹赤着的双脚。
    “抱歉，忘记卧室里给你放鞋了。”
    他浅皱着眉，直接跨步去玄关处取了给她准备的拖鞋。
    男人躬身弯腰，双手绕过水央纤细的脚踝，抬起她的脚把拖鞋套进去。
    水央没吭声，脚下意识往后瑟缩，被陈嘉屹一把握住。
    她没再动，眉尖轻轻蹙起，陷入思索。
    “你们学校需要预约，你又晕倒了，哥哥进不去，只能先把你带到这里。”
    陈嘉屹覆手轻扫了下水央脚底沾着的灰尘，给她穿鞋。
    他不常在这边住，时间长了地面难免积着细灰，远不如北城的房子干净有生活气。
    没有妹妹在的地方，他就算买100栋房子也只是用钱堆起来的空壳。
    况且没有人气的房子也不会喜欢整日阴郁的主人。
    水央床上鞋子，和哥哥稍稍错开距离，她感觉男人这么近的气息太过久违，让她头隐隐还在疼痛。
    “你在宜南的房子？”水央联想到什么，问蹲下的男人。
    陈嘉屹没否认：“嗯。”
    水央心里一阵接一阵的窒息感又再重蹈覆辙往上翻涌。
    “哥，我回去了。”
    她挪开脚步，有些堂皇地在客厅扫视自己的包在何处。
    陈嘉屹抓住她，把眼皮垂了一半，眸光有点受伤。再抬眼时，他说：“我给你买了退烧药，吃完舒服了再走。”
    他感受到妹妹的抗拒，语气有些自嘲：“我不会把你怎样的，没有监控。”
    水央抿嘴，只是用力挣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掌。
    陈嘉屹却只心疼地看着生病的妹妹。
    “央央…没有那些了…只是担心你。”
    这一声莫可奈何的妥协是这个话题的结束。
    水央的手心发热，鼻尖涌起一股酸意。
    “我怎么样和哥哥无关。”
    沉默须臾，男人鼻腔透出一声哂笑：“无关？”
    陈嘉屹微凉的指腹覆盖在妹妹滚烫的手腕处上，他没有松开。好似漫天大雪的荒原上火把点燃着寒冰。
    水央停顿着，表情很平静。
    她身上还套着件半干不干的工作衬衫。
    光线轻柔地描绘着身前男人的轮廓，当他缓缓抬起眼睑看她，他微启的睫毛下是深邃的眼眸。
    就在那一刹那，他眼中的阴霾如同晨雾被日光融化般迅速散去。
    “你衣服湿了，我把北城你的衣服寄来了。”
    水央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陈嘉屹：“这里离你电视台很近……”
    水央意识到什么，立刻张口拒绝：“我不觉得平时麻烦。”
    陈嘉屹松开她，退后一步道：“那就当你付租金，从你留下的那张卡里扣。”
    她走的时候，把他打给她的钱全都留下，没有带走。
    水央没出声答应。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心中无法抑制的情绪，就会选择面无表情。
    就像此刻。
    她浑身还有一股热潮气，表情带着倔强，小腹隐痛人又开始昏昏沉沉。
    “换衣服再睡会儿，不会把你怎么样。”
    陈嘉屹轻推着妹妹的肩膀往卧室走去。
    男人从衣柜里拿给她几套衣服，很清淡的香，应当全部重新洗过。
    “你……把这些带过来做什么？”
    那个家的人，物，事儿，她都打算放在过去。
    “总有应急。”
    陈嘉屹很自然的拿着她的衣服，给她重新迭好放在床边。
    水央想起他们曾经做爱完起来时已经第二天，陈嘉屹在流理台前默默地为她洗内衣。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他身上什么都没穿，汗珠从他的下巴滴落，顺着颈部的线条缓缓滑下，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落在人鱼线上，满是隐忍色欲。
    她仿佛是那块从深山中精心雕琢的原石，经过了无数次的雕琢和磨光，终于变得光滑多了。内心的平和在见到哥哥一如既往的好时仍旧会有所波动。
    曾经旧爱的誓言就像巴掌，记起一次就会让她挨一耳光。
    雨太大了，被哥哥这么大的一把黑伞撑着，像是又给她本来坚硬的心添了层橡胶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