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山
“轰”的一声响，从山中某处传出，惊起一片飞鸟，坐在湖边钓鱼的白绝纹丝不动，显然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哈哈哈，我成功了！”一阵清脆悦耳却又显得狂放的大笑飘来，从还冒着黑烟的洞穴里冲出一个黑人，浑身还冒着黑烟。
这黑人自然是被炸糊一脸，不，一身的小梦茹。五年里，小梦茹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现在只能依稀辨认出人形。
白绝侧头瞥了一眼飞奔过来，已分辨不清性别的黑色生物，嘴角为不可见的抽了抽，本来想养个小仙女，怎么养成这么个东西。
小梦茹抹了一把漆黑的脸，露出一丝白皙，举起手中飘散着清香香，晶莹光泽的丹药，略带骄傲的对白绝说道：
“师父，看，我终于炼成了四品丹药。”
她用两年时间就成为了三品炼药师，但到四品炼药师却用了三年时间，现在终于成功了，怎能不开心。
还没等到白绝回应，一声兽吼从附近丛林中传出，滚滚声浪让周围林木巍巍颤颤，枝叶四落，显然声音的主人实力不凡。
一只巨大的白虎向二人走来，周身淡淡的黑白双色气璇流动，每踏出一步，都有轻微的气浪散开，龙威虎步，森林之王的恐怖气场足以让周围所有生物瑟瑟发抖。
白绝抬了抬眼皮，就没在反应，似乎料到了什么。
果然，一道欣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大白，你来啦，你又变大了，我都快抱不下你的头了。”
黑色的身影一闪冲向不远处的白虎，抱着虎头一阵蹭，本来让百兽闻风丧胆的虎头变得像一个从煤堆里捞出来的大傻猫。
大白看着一身漆黑的小人儿在自己雪白的虎毛上蹭来蹭去，赶紧闪到一旁，嫌弃的轻吼一声，又爪子理了理蓬松的虎毛，可惜它现在还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新染得毛发是有多炫，不然就不是轻叫一声的事了。
“大白，你不爱我了吗，呜呜，来抱抱....”
大白看着一旁装可怜，一边把黑爪伸过来的某黑人，无奈的叫了一声，赶忙跳到另一边。
这小人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调皮了。
三年前，大白第一次遇到山上找药草的梦茹，那时它已是先天级妖兽，一方兽王，看到领地里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自然不会放过，味道一定好，
结果可想而知，被同为先天境的小梦茹打的怀疑虎生，本以为就要了此虎生时，小梦茹却收手了，摸摸它的白毛说：
“这么好看的猫咪，打死太可惜了，反正它也打不过我，不如收它作宠物吧。”
说完真的带白虎回到洞穴，给它服用不知什么的小玩意，白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伤势竟然在一天内全好了。
小梦茹蹲在白虎面前，看着趴在地上的大猫咪说道
“你要是愿意做我的宠物，我天天给你吃好东西，可以吗?”
先天妖兽早已拥有自己的智慧能够听懂人言，虎王看着眼前目光灼灼满怀期望的小人儿，心中还是有些动摇，
如果它拒绝，面前的小可爱可能得到一颗先天妖核，而自己啥也没有了，但王者的骄傲不允许沦为别人的宠物。在生命与尊严间，最终白虎选择了沉默，将头撇向一边，算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最后，梦茹还是决定放走白虎，她又不缺那一块妖核（小富婆的骄傲）。
看着渐渐消失在树影中白虎的身形，小梦茹轻轻叹了口气，长期的深山修炼，只有白绝这一个灵体陪她，多少有些寂寞，十岁的孩子还正是玩耍胡闹的时刻，她却不得不日夜不断的修行与学习。
白绝看着失落的小人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也许平时要求太严厉了。要不再把这只老虎抓回来给她玩？白绝闪过一丝念头，随即又摇摇头，罢了，真抓回来，小丫头估计又得生气。
当二人都以为与白虎绝缘之后，第二天，巨大的白色身影再次出现在洞穴附近，不过被挡在了迷阵之外。小梦茹欣喜的让老白赶忙撤掉迷阵，冲出洞外，跳到白虎身上，开心的大叫，
“太好了，大白，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
大白？好土的名字，是叫我吗？白虎心中默默吐槽。之间它从口中吐出一株玄品灵药，放到不远处白绝脚下，没办法小家伙一直在它身上，想给也没机会。
灵药根据药用与珍惜成度也被分为天地玄黄四品。哪怕最低级的黄品，也是市场上抢手的珍惜货，玄品更是有市无价，至于地品与天品寻常练气士根本接触不到。
白绝看到这玄品灵药倒有一丝意外，看来这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宝物拿出来了，算是回报昨日不杀之恩，这老虎倒有些灵性，收作宠物倒也不是不行。
小梦茹则没想那么多，玩闹一番，看到白虎还给她带礼物，开心之余还不忘想着给什么回礼呢。
白绝给了个主意，将炼丹失败的药渣给它。小梦茹皱了皱俏眉头，生气瞪着老白：“怎么能把垃圾当做礼物来给自己好朋友的，老白又在教坏我！”
“喂喂，你那个‘又’是什么意思？别乱说啊！那些药渣残留大量药效，不过都是十分狂暴的能量，人体根本无法直接承受，而妖兽的强大体质却可以，所以这些药渣对它们来说是大补之物。”
小梦茹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白绝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她的头上，
“死丫头，为师还能骗你不成。”
小梦茹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跑到洞内将灵鼎内残留的药渣取来，送到大白面前，大白虽然之前听到了白绝的对话，但看着眼前黑乎乎散发着焦糊味的不明堆积物，还是...心情复杂。
最后在小梦茹满怀期待的目光和白绝充满蛊惑味道的劝说下，一口吞下药渣。顿时一股苦到发黑的煤灰味充斥整个虎口，白虎差点腿一软眼一翻口吐白沫当场倒下，虎嘴微张，一股黑灰从嘴中飘散出来，染黑周围雪白的虎毛。
白绝看着白虎的窘态，发出早有预料的哈哈大笑，小梦茹本想责怪白绝捉弄白虎，但看着它的生无可恋的模样也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正当白虎后悔轻信这两人的鬼话时，一股狂暴的暖流从它体内爆开，瞬间充斥四肢百骸，让它觉得精神百倍，白虎吃惊的瞪大它的虎眼下意识看向身前这一袭白衣之人，
白绝则收起之前的大笑，淡定的看着白虎轻笑道：“如何，本王不会骗你吧。”（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
自此白虎终于对这二人心悦诚服。在山林间陪同小梦茹的成长，自身也凭借药渣营养餐一跃成为凝丹妖兽（就是味道难以言表），整个大青山的一方兽王，让周围的修士都避而远之，百兽闻风丧胆。
此时，大白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爪，只能委屈巴巴的向不远处的白绝求救。长期的相处，它知道只有这个家伙能一定程度降住这头小恶魔，嗯，一定程度，因为往往他也会化身老恶魔。
白绝终于放下手中的钓竿，缓缓起身开口道：“好了，小茹，别闹了。”
负手立于湖边，微微抬头看向远方，暗中施法，一阵微风自水面吹来，轻轻吹起飘然的白发与腰间的衣带，如同一位遗世谪仙。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一个高手的逼格与风范)
小梦茹看大白快要被玩坏了，盯上不远处摆造型的某人，悄然绕到背后，“哈”的大喊一声，猛地向前一推。
白绝虽未转身，但早已了如指掌，翘起薄唇，眼底满是戏谑，一个闪身，扑了一个空的小梦茹直接掉进湖中，激起一个大水花。
“还想偷袭为师，你还.....哗....”
小梦茹猛地从水里起身，掀起一个巨大水浪，岸边的某人直接从谪仙人掉为落汤鸡。
“哈哈哈，老白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呀。”
小梦茹瘫坐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不顾形象的尽情嘲笑岸上凌乱的白绝。
五年的枯燥修行，正是有白绝与大白的陪伴，年幼的小梦茹才能开心的度过，除了陪她修行，更重要的是陪她玩耍，陪她成长，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是他们，在她最弱小的时候，给予最多的守护。
“死丫头，看来是皮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白看小恶魔成功转移目标，松了一口气，来到湖边准备近距离看戏。一低头，“吼”，这只大花猫是谁！不会是本王吧，啊！本王帅气的脸啊。
大吼一声的大白也加入不远处一追一逃的战圈。
....
终于二人一兽玩闹够了，大白摊倒在河岸草地上，身上多处毛发被扎成小辫子，可怜的兽王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小梦茹则毫无顾忌的仰躺在大白背上，凝丹境的妖兽皮毛靠枕果然舒服啊。白绝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虽然这些年他借助乾坤石恢复不少但仍只是灵体显形，消耗过多灵力需要回归乾坤石中重新补充灵力。
看着玩累到不想动弹的一人一兽，白绝本想再训诫一番的心，又放下了，罢了难得闭关出来让她放松一下也罢。
仔细想想，已经五年了，没想到已经带着这个小家伙在山中修行五年了，若放在曾经，随便闭关个几十年是常事，但现在不同，这是在人界。看着眼前这倩倩少女，白绝觉得是时候了，该带她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
来到小梦茹身前，轻轻梳理她散落在虎背上的秀发。
“老白，别闹了，我玩不动了，太累了。”
小梦茹随意的拍走作妖的玉手，也只不过在虎背上翻个身，显然舒服的“靠垫”让她不想起来。
“丫头，近来修行如何？”
“哎呀，不还是先天后期，不过突破到四品炼药师，以及四品符文师，师父以你的实力还看不出我什么水平？明知故问！”
小梦茹噘噘嘴表示不满。
早在五年前，她已突破先天境，但实力提升太快了，即使有九品丹药巩固基础也还不够，五年的沉淀再次扎实她的根基，不会对未来的修行产生不利影响。
在白绝不断指导与练习下，炼丹与符文也取得不错的水平。
“该走出去看看了。”
“走？去哪啊？”显然常年的隐居生活，小梦茹还没反应过来白绝的意思。
“走出大青山，去现世走走。”白绝拍拍她的头，淡定的说道。
小梦茹噌的一下坐起身，瞪大着一双美眸，之前每次下山都如同短暂游行，不过是去飞龙拍卖行与大青山之间来回穿梭，偶然遇到熏儿姐就会带她在洛山城随意游玩一番，那么那次下山将会格外开心，可终究要回到大青山。
现在终于要正式离开大青山，前往俗世了，小梦茹心中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吼”一旁的大白不开心的轻唤着，一条蟒蛇般的虎尾不安的来回晃动。小梦茹轻轻摸着虎头，安慰道：
“大白，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我也是，可我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山野中，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答应我，好好活着，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好吗？”
回忆着奶奶临终的话，她知道她未来将面对的对手有多么强大，也许根本无法战胜，但她无法选择，她身上的血脉决定她必须迎上去。
白绝看着依依惜别的一人一兽，微微头疼，轻轻叹了一口气，不顾已经虚化的身体，来到大白面前，凌空对准眉心一指，一道白光乍现，又快速消失，似乎是没入了大白头内。
做完这些，白绝的身体更加透明了，只得返回乾坤石修养恢复。他在乾坤石中向他们传声道：
“我刚刚给大白一道兽族修炼功法，虽然大多低阶妖兽无法修炼，但大白还算是天生聪颖，好生修行莫要辜负了我与丫头对你的期望。”
之前一脸懵逼的大白也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巨大的虎首，有了功法护身再加上自身强大修为，它只要不作死，几乎是这里无敌的存在。
小梦茹也替大白高兴，这样她走后也不怕它被欺负了。
巨大的白虎驮着背上的少女回到洞内。
小梦茹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将一些药材与灵鼎装入银戒中，洞内似乎再次变得空荡荡的，回想她第一次下山回来，用灵药与材料将整个山洞填满的情形，五年来的日日夜夜，梦茹眼睛有些湿润。
转头再次看向趴在身边此时无比乖巧的兽王，看着她反差萌的样子，小梦茹被逗得破涕为笑，抱着用了三年的虎头抱枕最后一次蹭一蹭，轻轻一声“保重”，便一个闪身向山外飞去。
未飞许远，身后传来震散云霄的虎啸，方圆数十里所有妖兽全部匍匐在地，不敢乱动，
梦茹强忍着回头的欲望，继续前行，
这是大白用森林之王的身份对她最后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