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快乐与痛苦并存着

    律书澄收到时装周email的时候笑容一僵。「铭柚，帮我看下个月的行事历。」
    李铭柚觉得奇怪，不是都订好了吗？「这里，从下个月底你会在巴黎待上两周，然后四天米兰，一天佛罗伦斯，一天罗马，接着是飞一趟布达佩斯，然后是…」
    「我有两个月都不会在亚洲？」律书澄有点懊恼，他真的是谈恋爱谈到忘记他的行程。
    「上半年我们有确认过，每次订行程也都一一跟您再次确认，怎么了吗？」
    「周靖的展在下个月底，日本。」律书澄抱头。他本来以为自己有时间飞一趟。「我辞职好了。」
    李铭柚帮老闆看看所有行程表，看有没有办法抽空飞过去的。
    十分鐘后。「老闆，您的行程非常满，连飞过去一小时都没办法。」
    律书澄站起身。「铭柚，车钥匙给我。」
    「老闆你要去哪？」
    「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你了，要是真的决定不下来的事情，整理好明天给我。」
    「发生什么事了？」李铭柚被律书澄的态度弄得有点紧张。
    「从今天开始，我要天天看到周靖！」
    李铭柚差点拿起电话打给董事长。
    您儿子为了男人翘班啦！
    周靖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律书澄站在门口炫然欲泣的脸。
    泫然欲泣？
    范瑜也走了上来以后，律书澄又回復那大老闆的架式。
    「律总？需要留空间给你们吗？」范瑜问。
    「不用，」周靖接话。「今天也没课了，我待会跟律总先走。」
    范瑜点头，开了门让周靖放下学生补交的作业。周靖就拉着律书澄回工作室。
    回到工作室，律书澄一把抱住周靖，明显是在撒娇。
    这模样让周靖觉得心动莫名，忍不住又脸红。声音柔了好几段：「怎么了？」
    「我出国的行程跟你的展览时间撞期了。」律书澄埋在周靖的肩膀里，他不敢给人看到自己这模样。
    大老闆撒娇的样子就算被自己爱人看到也会不好意思。
    「那我下一个展览再跟你确认时间？」周靖不太懂得怎么安慰人。
    「咳嗯…」律书澄再抬头，回復一贯的高雅贵气。「你画赶得如何？」
    「差不多了。」
    「所以你会天天来工作室？」
    周靖语塞，其实他本来不打算跟律书澄说，因为他怕律书澄来，就算律书澄没有试图勾引他，自己也会把持不住。他前些日子偷偷来画室赶工就是因为之前贪欢而没能赶上进度。但没办法说谎的他，还是如实回答。「嗯。」
    「那我可以天天来囉？」
    试问美色当前，周老闆该如何认真工作？
    还好即将出国前的律老闆也非常忙，有许多事务要在出国前处理完成，甚至有几天去南部出差没住在周靖的工作室。为了配合国外客户开会，也常常凌晨爬起来开会。
    周靖也常常画到半夜，有时候累了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两人连好好一起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周靖出国的前半个月，总算把所有画作上了飞机。不过为了陪伴即将两个月见不到面的爱人，周靖还是待在工作室，律老闆工作累了就替他搥背。
    「还是你待在家工作？」周靖知道自己工作室小，律书澄在这没有良好的环境，做什么都不方便，这阵子真的是委屈他了。
    「家里没有你。」律书澄闭目往后一靠，靠在熟悉的怀里。
    「我可以去你家陪你。」这阵子来工作室前都会回去照顾母亲后再来，去律书澄家远了点，但应该照同样的作息没有问题。
    律书澄睁开眼看着周靖，把人拉过来吻住，那晚是久违的火热。
    一周后，律书澄前往欧洲开始跑行程，时差以及律书澄每天要见的人、聚会太多，他跟周靖仅能偶尔短暂通话，其他时间连讯息都不太有。
    然后周靖也前往日本展览，两人几乎没有联系。
    直到周靖展览的最后一天，才联络上律书澄，刚好律书澄正前往品牌秀的路上。
    这场品牌秀是律书澄的私人活动，他们精品代理并没有这场品牌，这品牌以主打贴身性感服饰，刚好一个服装公关的朋友要来，他就请人捎上他，所以他现在穿着性感正跟周靖视讯。
    周靖看到通话时还愣住。「你…穿这样？」贴身黑纱底下的乳首若隐若现，系绳吊带紧扣着高腰西装裤，那吊带随着身体的摆动，不时会勾着乳首，所以律书澄胸前的两朵茱萸此时高高挺立着，就算外面罩着皮衣半掩，那画面还是相当刺激。
    「是律总的男友？」服装公关好奇地靠了过来。「律总今天超辣，夜晚可能不保囉。」
    「别乱说，这是品牌的服装，等一下要还的。」
    律书澄聊了一些最近看秀的心得，直到必须下车才掛断电话，周靖又打了另一通电话。
    第二天律书澄拜访了几家品牌，吃了晚饭后回到饭店，在门口外面看见熟悉的身影。
    「周靖？」确认来人后，两人紧紧拥抱。「你怎么会来？你会待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才看到周靖手里的花，塞进律书澄怀里。「工作辛苦了，我明早的飞机。」简单来说，他们只有一晚的时间。
    李铭柚很识相。「我今晚去公关房里睡。」昨晚接到周靖电话时，李铭柚就先跟公关预约了床位。
    一进房，周靖没时间害羞，就被律书城拖去床上，优雅的豹今晚只想进食。
    疯狂的浪潮持续整夜，就算累了他们也捨不得睡，那晚大概也是他们讲最多话的一晚，虽然聊着艺术、聊着时尚，但却很充实。
    聊天时，律书澄一直注意周靖空荡荡的手腕，周靖一直有意无意捏着对方修长的手指。
    拥吻时，律书澄想着，是该买支手錶了。
    ***
    律书澄回国当天，周靖一下课就接到电话。
    ＂我到机场了。＂想念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我等等要先回老家一趟。」周靖无意识用指腹摸摩擦着口袋里的盒子，今天的他，莫名紧张。
    ＂那我等等去你家接你。＂
    「你刚下飞机，先回家休息，别太累。我自己过去就好，晚上见。」
    律书澄掛上电话，刚好走到机场接送区，家里两位司机两台车都被他call了过来，他们将行李全部全上了其中一台，另一台车律书澄拿了钥匙，打算自己开走。
    「老闆，这个。」李铭柚敲了车窗，手里拍着名牌包示意。
    「今天帮我一起送到饭店。都安排好了吧？」
    李铭柚给了他全搞定了的手势。「今晚就好好享受吧。」
    「那我走了，这几天自己放假。」
    李铭柚开心地向归心似箭的老闆挥手，上了另一台车。
    周靖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刚好午休刚结束。才几个月，傅香看起来又更瘦弱了。
    「今晚吃你最爱的红烧鱼好吗？」周靖拿出刚刚去买的菜。
    「清蒸吧，最近没什么胃口，吃不了太重口的东西。」
    「好。妈，」周靖放下生鲜，从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绒布盒。「这是我恋人送你的礼物。」那是几天前先回国的公关送过来的，送的时候还一边跟律书澄视讯。这次出国律书澄有太多东西要带回来，所以先让人带一部分。
    律书澄心急地想见到周靖，好几个路口差点闯红灯。到了周靖家楼下，停在不远处的停车位，频频看着周靖家楼层有没有动静，现在应该是在帮周母准备晚餐的时间。周靖不管自己是否有约，或是多忙，都会安顿好周母才会出门。
    他有点等不及，在一位住户出来的时候，他决定上楼去门口等待，他希望周靖一出门就能看见自己。
    周靖替傅香戴上了漂亮的珍珠项鍊，傅香乐得开心。「这么漂亮，很名贵吧？」
    「他的心意。」周靖靦腆地笑了笑。
    「都送礼了我这老人家都还没见过，还不快介绍女朋友给妈认识。」
    「妈…」周靖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男人，他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一瞬间，傅香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周靖也察觉情况不对。「妈，我…」却不敢再说什么。
    傅香扯开珍珠项鍊。「这脏东西我怎么敢要！」却扯不下来，乾脆拿起绒布盒往周靖丢去。「我养你这么大，你想去学画画就让你学画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结果你是这样对我的吗？」
    律书澄的皮鞋在老公寓的楼梯间响着快乐的音阶，再一个楼层就到了周家，他似乎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响，他更加快脚步往上。
    「你为什么不能正常交个女朋友？你不要脸我还要！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学什么艺术，学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傅香瘦弱的身子气得发抖，好几次喘不过来。
    「妈，对不起，妈…」
    「我这辈子什么都能答应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成为同性恋！」傅香嘶声力竭后，弯着腰用力咳着。
    「妈！」
    律书澄在门外听着这一切，不敢按门铃，拿出手机打给周靖，却没想到被掛断，他只好硬着头皮敲门按门铃。「周靖是我！」
    门很快就开了，是带着泪痕的周靖，怀里抱着的是昏迷的傅香。
    他们没有说话，直接前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