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哎哟！你们两个太狠了吧！被你们吃到快要破产了，心如，你来安平不是都吵着要去吃锅烧意面，这次怎么不吃了！竟然直接指定东京名园，还点了那些天价料理”和振学看着自己已经完全瘦身成功的皮夹子，不住的向后座的李心如抱怨。
    “你就不知道我和伯彰今天在摄影棚里遭受什么虐待，东京名园已经算很客气了好吗！”李心如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露出满足的笑容。
    “别忘记后天还有动态广告的摄影，我跟心如再好好的想一下要吃什么。”古伯彰不客气的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后继续专心开车。
    “说真的，这次真的辛苦你们了，不过，你们今天从摄影棚出来时，两个人都满脸通红的是怎么回事，是发生什么事吗？”和振学一脸狐疑的问，早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摄影棚时，他就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微妙，尤其表妹忽然乖得像小羊似的，连吃饭时都优雅又秀气，让他吓得抖了好几抖。
    顿时，车子里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眼见两个当事人都没回答的意思，和振学只好自己接话“听小钟说后天的摄影会很辛苦，他好像有安排奔跑的桥段，我看你们今天也累了，伯彰，明天你不用去公司，好好休息吧！后天以最佳状况上工。”
    “不用了，明天我已经跟台华银行的陈经理约好要谈事情，而且今天的拍摄其实不累，你别担心。”古伯彰淡淡的语气立刻引起李心如的不满，她明明就觉得很累，为什么他说得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她噘着嘴，闷闷的看着古伯彰的侧脸。
    直到回到家门口，目送古伯彰缓缓的驶离自己的视线后，她才握着手对着黑夜大喊：“气死人了！那个呆头鹅！讲话计一半是怎样，吼实在气死我了！”说完叹了很大一口气，转身奔回四楼。
    “”被李心如忽然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和振学睁着大眼看向四楼“哦肯定有鬼！不过，到底是谁呆呀！前些年伯彰热烈的追求你时，你一点都没发觉，现在还敢说他是呆头鹅。”他自言自语的说。
    匆匆洗完澡，李心如穿着粉红色睡衣，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明明就很累，可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翻来覆去的总是想着古伯彰今天未竟的话。
    “很什么很喜欢？很讨厌？很在意？很没感觉？很”她胡思乱想着，一颗心也随之起起伏伏，许久才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十二月，离圣诞节还有二十来天，各大百货公司的圣诞节宣传战已经开打，各家百货公司里里外外都妆点得充满圣诞节的缤纷气息，而在这个欢欣的时节，和氏企业也办了一场热闹的新品牌发表会。
    华美大饭店里大的宴会厅里，舞台后方挂着一张李心如的巨型海报，海报上的她在刘海夹了只长尾夹，双手贴合在一副宽厚结实的男人臂膀上，露出一张动人的脸蛋，微微红润的双颊，樱红带着笑意的双唇，娇媚的与男人互拥，画面动人非凡。
    海报上留白处用着优美的字体题着“格拉迪斯；献给我独一无二的公主”这句标题，加上宴会厅两侧悬挂着一幅幅大型海报，令每个与会的来宾、记者赞叹不已，发表会都还没有开始，镁光灯已经闪个不停。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联想，古伯彰并没有参加发表会，连露个脸也没有，待与会人员坐定后，即传出扣人心弦的小提琴乐音，接着一个个身材高挑的女模佩戴首次亮相的各款珠宝饰品，优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走下舞台，穿越长长的走道摆出各种pose。
    当女模们一一走回舞台排成一列的当口，小提琴的旋律停在一个绝妙的段落，随即看见和振学挽着李心如缓缓的走上舞台。
    两人的出现立刻成为镁光灯闪烁的焦点，李心如穿着剪裁简单的粉红色丝绒洋装，刘海夹上长尾夹，甜美的笑容感染在场每个人。
    “谢谢各位来宾与记者朋友们莅临格拉迪斯-伦道夫的上市发表会，我们倍感光荣，今天带着很高兴的心情与大家分享我们公司筹备已久的新品牌，这个品牌的取得相当不容易，正因为如此，所以能更凸显它独一无二的价值”和振学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发言，气氛相当热烈“接下来展示的是格拉迪斯即将在各电视台播放的广告”和振学挽着李心如，领着十来位女模走向一侧，灯光暗下后，巨型白色布幕缓缓的降下。
    画面一开始是一座美丽的森林，接着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童稚笑声，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小姑娘及白色小西装的小男孩手牵着手，奔向飘着一层层山岚的梦幻小湖，温馨的氛围不禁让人嘴角跟着扬起。
    镜头一黑，场景换到有英国式维多利亚古典建筑的空间，穿着西装与苏格兰传统服饰的少年与少女手里捧着几本书，手牵手漫步在教室外的走廊，两人间纯粹的爱牵动每一个与会人士的心，故事的最后，少年背对镜头，望着前方一对打扮高贵的夫妇提着大行李箱牵着少女离开，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流下晶莹的泪水。
    而后黑色的银幕缓缓浮起白色的“格拉迪斯-伦道夫”中英文的字样，下方写着“待续。”
    随着灯光亮起，白色布幕缓缓升起，当和振学再度上台，有记者举手发问：“第三幕是故意吊人胃口的吗？”
    “是的。”和振学露出淘气的表情“吊一下大家的胃口，这三幕都会在电视上依序播出，敬请期待。”
    和振学开始接受一拥而上的记者访问，s台绑着马尾的女记者首先发问：“和总，请问与李心如小姐一起拍摄平面广告的那位男子是谁？为什么每一张有他的海报都不露脸？”
    和振学对着女记者笑了笑“关于这个男人，他只是友情跨刀我们公司的代言活动，恕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我只能说他并不是艺人，也不是模特儿，并不隶属于国内外任何一间经纪公司，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你们就当他是路人甲好了。”
    如果这么说就可以满足记者，那世上就没有狗仔了，和振学的话立刻引来更多问题，众家媒体不停追问那位“路人甲”的真实身份，让他险些招架不住。
    “各位朋友，今天是格拉迪斯的上市发表会，请千万不要失了焦点喔！”和振学原本笑吟吟的脸上带了点严肃，这般不容分说的气势让媒体记者短暂安静下来，而后他再度展开灿烂的笑容“今天谢谢各位好朋友的莅临，本公司有准备格拉迪斯的小吊饰送给与会的朋友，也请大家多多帮我们宣传。”
    只见工作人员推着几台堆满精致小盒子的推车进入会场，现场又掀起另一波热烈的讨论。
    很快的“格拉迪斯-蓝夫”上市发表会便在充满各种话题的热闹气氛下结束。稍晚，各大新闻台陆续播出此发表会的消息，有些甚至针对伦道夫这个响当当的家族做深入的报导。
    新闻的宣传效果惊人，而刊登在各大报纸的半版广告和各大杂志的广告也收到很大的宣传效果，搭着李心如的高知名度，还有那名极为吸引人的神秘路人甲，格拉迪斯很快的成为各种年龄层的女性关注的焦点。
    而分成三段播出的动态广告，规划一个星期密集的播出一则，到了圣诞节前一周刚好播出重点且持续保密的第二则完结篙，届时将可把随着时间经过而渐渐退烧的群众关注力再拉到颠峰，让格拉迪斯科以在圣诞节打出一张极漂亮的上市成绩单。
    前两周主打温馨牌的二则电视广告广泛引起讨论，每天都有无数电话涌进和氏企业，有的要李心如的签名照，有的询问路人甲的身份，有的索取全部的宣传dm让客服人员电话接到手软，消费者热烈的响应让和振学和古伯彰满意极了。
    “想不到你们两人可以创造这么大的商机，我真的太小看你们了，当初让心如来当代言人真是太正确了，还有，伯彰你也变成明星了呢！”和振学坐在沙发里，满脸笑容的说着。
    “从上市发表会开始贩卖到现在两个星期，营业额成长速度之快相当惊人，已远远超过我们的预估，不过等到上市的蜜月期一过，回归平静时，才是我们真正要开始努力的时候了。”古伯彰翻着手上一迭又一迭的文件，正经的说。
    “阿学，我和伯彰都不是艺人，你别再叫我签名了好吗？每天都拿一堆照片回家要我签完才准睡觉，我都签到手腕快发炎了。我是小提琴手耶！手腕受伤了怎么办！现在还挂着一对熊猫眼，害我出门都要戴墨镜”李心如嘴上不住的抱怨，但手也没闲着，继续在桌上堆积如山的代言照片上签名“我也是很忙的，我们诺亚乐团虽然还在组，但关老师已经开始安排练习了。这两个星期都跟着你跑遍全国各百货公司，害我必须跟关老师请长假”
    “好啦！别这样嘛！鲍主，百货公司的宣传行程也结束了，等过一阵子业况稳定下来你就清闲啦！到时再请你吃几顿好料。”和振学摆出愧疚的表情安抚她，李心如只好摸摸鼻子乖乖的继续签名。
    “心如，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一定要跟我说，这两个星期的宣传期真的辛苦你了，你表现得很好，令我刮目相看。”古伯彰也用怜惜的表情看着她，让李心如感动不已。
    她一点也不知道，此时她的心上人以及亲爱的表哥心里正不约而同的想着：“当然要趁你的话题性还热时快给我做牛做马”
    “心如，晚点要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吗？今天不是要开始教又贤小提琴，我就顺便带你回家好了。”古伯彰缓缓的问道。
    “好呀！我今天来公司时也这么想呢！我的琴和乐谱都有带来，想不到我们两个心灵相通呢！”李心如有些沾沾自喜的说着，甜甜的一笑让古伯彰的心怦然一动。
    镑怀心事的两人自从拍完动态摄影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个多星期，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谈谈那天未竟的话题。
    没有参与宣传活动的古伯彰一如往常的忙于工作，而李心如则是被和振学带着随同格拉迪斯六人小姐全国跑透透，直到今天才能好好的坐下来说话。
    和振学打趣的看着两人，心想这两人进展神速呢！这么快就变得很有默契，看来伯彰期待已久的好事近了。
    “对了，今天晚上七点半我们的完结篇就要播出了，你们要记得看，经过剪辑和配乐后，跟我们拍片时看到的影像感觉完全不一样呢！我有先看过了，真的真的很令我感动。”
    “我只记得我跑得快累死，也喊得快哑了，一点也不觉得会拍出什么感动的画面。”古伯彰想起那天满山跑的回忆就不禁腿软，还记得那天收工一上车都累趴了，让他深深的怀疑其实钟志宜是想拍运动饮料的广告。
    “就是跟你拍片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呀！到时就知道了。”和振学神秘的说着。
    将眼光拉回仍不停签名的李心如，古伯彰随手拿了几套她已签过名的照片。
    “伯彰，你也想要我的照片呀？”李心如雀跃的心情完全表露在脸上，一点也没有隐藏。
    “又贤说他女朋友和他同学们都吵着跟他要，还指定要整组，那小子一定又到处吹嘘他是你的爱徒之类的，今天要带你回家，再不帮他拿照片回家，我怕会被他吵死。”古伯彰又好气又好笑的说着，说完便起身“我先回办公室了，你这里忙完再过去找我吧！”
    看着古伯彰一声不响的走出去，她不禁噘起嘴有些发闷，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常，一点都不像她现在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开心，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
    在一旁看得清楚的和振学偷笑着。这就是报应吗？谁教她忽略伯彰这么多年。
    这时，他办公桌上的手机扬起铃声，他飞快的走到桌前接起“喂，您好，我是和振学啊！是林老板，您好，昨天有听说您要带人来参观我们公司”
    他停了一下“是，我们总机小姐是新来的职员蛤她真的这么说？真是抱歉”不停的向对方道歉，恨不得立刻去将那个新来的天兵女职员抓过来好好的骂一顿。
    另一边，古伯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轻轻的关上门，看着手上的一迭照片，嘴角轻轻的上扬。
    他迫不及待的走回办公桌后，拿出前两天在楼下展示场买来的一个雕着美丽花边的陶瓷相框，将李心如甜美的照片放进去，再将其余的照片放进原本装相框的盒子里，收到一旁的抽屉里。
    将相框摆在计算机屏幕旁，他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当古伯彰的车子缓缓驶入古家的车库时，古又贤早笑得一脸灿烂的站在门口“心如老师、欢迎你大驾光临。”
    李心如有点受宠若惊的被恭请入内，古又贤还领着她的手，狗腿的模样活像伺候老佛爷的小李子。
    “哦！心如，好久不见了，刚才伯彰打电话回家说要带你回来吃饭时，我马上做了你爱吃的卤味。”穿着围裙的韩淑琴拿着勺子从厨房里探出头。
    “谢谢古妈妈，我在英国时一直很想念这道菜。”李心如立刻丢下古又贤，笑吟吟的走进厨房和韩淑琴闲聊。
    “吶，你要的签名照，别老着要在学校当大哥。”古伯彰把一迭照片塞进古又贤手里，乐得古又贤心花怒放的直说谢谢，他马上拆了一份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直到大家都已经围着餐桌坐好还在看。
    “咦，沐深，又贤没有分你一套照片吗？”李心如看着古家老三韩沐深安静的吃着饭。
    “啊！我不用了”韩沐深缓缓的说。
    “不用客气！”李心如立刻从古又贤手里拿了两份递给韩沐深。
    被强迫中奖的韩沐深带着深深的笑容说道：“谢谢心如姐，我会好好保存。”
    餐桌上的气氛愉快且热门，用完餐，大伙转移至大厅等着看第三部的广告完结篇。
    “心如姐，和你一起拍的男人到底是谁呀？真的不能说吗？我和同学们真的很想知道！”古又贤突然冒出一句。
    默不作声的古伯彰和李心如眼神交会着，像是达成共识般的没有回答，而古又贤追问的声音一直到屏幕的画面暗了下来才停住，一秒后屏幕再度亮起，映入眼帘的又是那片美丽森林的风景。
    接着是一双男人穿着名贵皮鞋的脚踩过森林里的落叶，往如镜的湖面飞奔而去，小提琴乐音如泣如拆的扬起，画面带到李心如独自一人站在大舞台独奏动人的琴音，画面变黑，浮上“究竟还要多久，我才能拥有你”几个字。
    男人穿着西装狂奔的背影迅速穿过歌德式教堂的尖塔建筑群，彷佛狂奔了一世纪般，画面再度一黑“究竟要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最后他开启一扇华丽的门扉，站在雕花的门口，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喊“我爱你”然后再度狂奔至舞台下；而李心如则是掩着嘴缓缓的放下小提琴，白皙脸颊流下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纵身一跳跃入那男人的怀里，镜头特写带到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闪亮的长尾夹，轻轻的为李心如夹上，镜头停在李心如和男子紧紧相拥的时刻，另一侧写着“献给我唯一的公主格拉迪斯”
    迸又贤看得张目结舌，猛盯着电视上男子的后脑勺，再撇过头看着坐在前方自家大哥的后脑勺“哇哩咧，那个路人甲是大哥！”
    他将手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排在沙发前的矮桌上，挑出每一张有路人甲的照片“难怪我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背影，天啦！原来是大哥！哇塞，老妈、老弟呃，你们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我想全家大概只有你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早在发表会那天，看到新闻片段拍到宣传照时，我们就知道那个路人甲就是大哥，连老爸回家时也问说伯彰大哥什么时候变明星了。”韩沐深笑说。
    “那你们怎么都没有跟我说？害我这两个星期好像笨蛋似的。”古又贤忽然觉得被全家人背叛了。
    “这种事还需要说吗？你老妈我只看一眼就发现了，是你这个做弟弟的太迟钝了！又贤，这件事千万不可以张扬，我可不想看到门口被记者包围。”韩淑琴提醒道，转头看着古伯彰“伯彰呀！你这电视广告拍得真不错，那种深情款款的感觉有传达出来。”
    迸伯彰及李心如互相看一眼，继而错愕的看向母亲和两个弟弟“我被设计了那天钟志宜选了几个景叫我尽全力跑来跑去的，然后又叫我对着诺亚湖大叫，要我大喊格拉迪斯我爱你、我只要你，你是我的最爱等等，我以为这是要表达我对于这个品牌的喜爱，而打开礼堂的门时，其实是对着心如大喊她的名字而已被移花接木了！”他满脸通红的看着母亲及二弟。
    他明白这两个人早就知道他对于李心如的心意，所以一点也不意外他们会有这种看好戏的表情，倒是古又贤刚从极度震撼中惊醒，认真的说：“大哥，你真是辛苦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迸伯彰白了一眼早已笑到东倒西歪的李心如，催促着笑个不停的她快点带古又贤又上三楼练琴。
    三楼是由古家三兄弟的三间书房，李心如一到三楼，便熟门熟路的走进古伯彰的书房“嘿，他真的把我送他的东西都好好的摆着呢！”她开心的笑着。
    她拿起那只“限量”的风干兔子手，握在手里闭上双眼做了个祈祷的动作，吓得古又贤站在门口大喊：“心如老师快点出来，你不要拜它们啦！会被脏东西跟上的！”说完一溜烟逃走，躲进自己的书房。
    “那种恐怖的东西只有你敢碰，你对它许了什么愿？”
    耳边忽然响起古伯彰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白皙的脸蛋迅速染上红绋，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她心里悸动不已。
    “没什么”她连忙将兔子手摆回原位，低着头快速的越过古伯彰，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其实她很想直接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明明觉得和他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已经有点拨云见日，只缺一个告白就可以成事，但他年纪比她小的事实，又让她一直无法坦率的面对他。
    真是个呆头鹅啦！她忍不住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