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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听说琉璃生病了!”诚记茶城的帐台上,一个没精打采的男音响起。
    仔细一看,这个人不就是新的实习帐房席德平吗?只见他边说边检查茶罐,唉!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有大半罐,用得这么慢!那他也不好再跟古家叫货。唉,不知道琉璃病得怎么样了?她现在好吗?古家人不来送货,他怎么会知道琉璃最近到底好不好?
    “怎么?你要帮她痛啊?”取笑的口吻响起。想当初要是他认真追求,叫爹爹请媒人也上门跟老爷子提亲,琉璃就不会嫁到古家了,结果咧,没胆子的男人还敢说!人都嫁了快一年,还在想人家咧!活该。
    被亲妹子取笑得一句话也无法反驳,两人就这么大眼小眼地对望着,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突然,筑君两手一拍,大叫一声:“想她,去看她就成了。听说她现在生病,咱们去探病,理由再自然不过了,投人会说什么的。”
    好是很好,不过妥当吗?古家豪门大家,肯让他们进去吗?德平还在想。
    “好啦!好啦!我去问过爹爹,然后再绣一些平时我喜欢的东西,你带去给琉璃做纪念,说看到东西就要想到以前咱们玩乐的样子,才不枉我和她姐妹一场”想到琉璃嫁后,只在重阳节见过一次面,筑君难过得又很想掉泪。
    原来,自从琉璃入古家门后,她一个人就再也闹不起来了,人生真无聊啊!早知道当初应该跟爹爹说,自己也要一起嫁过去,那她可就有玩伴了。也不用每天到茶坊看老哥长嘘短叹,检查茶叶用了多少。
    越听越不对,德平忙问:“你不过去看琉璃。”
    “哼!我恨死那个自以为是的古庄主了,谁要上古家!”一想到去年腊祭在天神眉结下的梁子,筑君就咬牙切齿。听说古灵聪颖过人,虽双目失明,但出门人户,却有如常人;甚至来者是谁,他光听脚步声就可得知!既然如此,那时为什么不扶自己一把,筑君越想越恨,害自己丢了个大脸!但不知为何她却又恨不起他来。
    “你不去,我”
    看兄长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火大,难怪琉璃要嫁古灵!筑君的心泛著奇异的酸涩。她们不是好姐妹吗?为什么琉璃不找自己一起嫁到古家去呢?那个孤独俊美的古庄主,心里可有一点她的影子?盯著自己的兄长,筑君的眼珠胡乱地转著,突然她眼里泛起好玩的眼光,也罢!既然见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冤家,就来一点特别的娱乐吧!送点特别的东西到古家,看看古灵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会知道除了琉璃之外,还有个姑娘也在想他吗?
    “爹爹、爷爷和筑君最近可好?”掩饰不了见到故人的喜悦,琉璃满脸通红,移动著轻盈的脚步,带著古晶和喜鹊一同和德平散步。
    “好得不得了,老爷子最近”
    大略叙述来南宫家的状况。席德平看着婚后巳略微丰满,有小妇人摸样的琉璃,心上除了快乐,还有些感伤。原来他是自小就看惯的琉璃已真的成为外姓人了,除了看开,又关于几个月前不贞、没家教传育的真相,又是怎么回事呢?既然古家方面从未真正提起,那也表示是不实的传言,从小就善良可人的琉璃表妹怎么会不贞呢!那一定是误传了!
    看到嫂嫂和娘家表哥在春秋亭板话家,古晶可不耐烦,哪时不过来,偏挑嫂子要帮她做衣裳的时候。她只好带著如意和喜鹊一边抓蛐蛐去了!虽然在这初冬,万物尽调,连一般生物都冬眠去了,不过这才好玩哪!有挑战性。看看谁帮她找到了,一定重重有赏。于是在银两的诱惑下,喜鹊和如意越走越远,根本听不到亭内人的说话。
    “看来爷爷真是老当益壮,体力不输年轻人啊”才说著话,琉璃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一个头昏眼花,右手就捎在桌上,左手拿著手帕捂住嘴,强行忍住整个肚肠都快翻过来的感受。
    哪顾得了嫌疑,席德平一步枪上前,扶住虚弱的琉璃:“怎么了?”
    “我”倚在德平的肩上,琉璃摇摇头,应该没事吧!虽然她满嘴酸涩,可是近来睡眠充足,又有前一阵于的进补,没事吧!
    “我去告诉奶娘!”看着琉璃苍白的容颜,德平有点不忍。
    “啊!不要。”小声惊叫,琉璃赶忙拉住德平的衣袖,奶娘知道还得了?不等于夫君也知道,那她不被整天绑在床上吃药膳?
    女主人的叫声引起不远处丫环的注意,如意停下寻找蛐蛐的动作;无声而惊讶地注视琉璃的举动。怎么会这样?她和她的表哥靠那么近?一股莫名的欣喜霎时充盈她的胸臆,嘿嘿,被她捉到不贞的把柄,竟然私会情哥哥!如意不禁轻颤了起来,如果将此事告知少爷,少爷一怒必会休了夫人,到时自己不是可以一偿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宿愿?她一想及此,更极尽目力窥探亭内两人的动静。
    “你怎么哭了?”德平看到琉璃眼中有泪水。
    “这个”琉璃也不知道方才反胃时,已流下难受的泪水。这时被德平一问,才知道自己流泪,连忙擦擦脸,对他笑一笑;“没事,我很好,那是方才不大舒服的时候流下来的。”
    扶著琉漓,让她坐在石凳上:“真的没事?”
    狐疑地看着琉璃,这表妹从小就会忍气吞声,该不会是在古家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吧?有病怎么不看医生?古灵不管她吗?试探性地询问:“不舒服吗?不看大夫?古庄主不肯让大夫到家里替你看病吗?”
    “我很好,只是有点头晕!没事的。”好,吃得比以前还多,睡得也比以前饱,夫君都没有嫌她,任她睡去,也不准丫环吵她,她都觉得有些羞槐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哪还敢说?
    “别再提了,我不要大家替我担心。”
    在琉璃的坚持下,席德平终于放弃追问,改变话题说别的。不过,两人并没有看到在不远处找寻蛐妯踪影的如意一直在察看春秋亭里的动静,甚至推推身旁喜鹊,一大一小两个丫环在古晶的吆喝下,心不在焉地找蛐蛐,看亭子里夫人和她的表哥的动静。
    “啊?对了!”德平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男用的罗带,眉目含笑地拿给她:“筑君说希望你看到这个罗带,会想到和她出去玩的事!”
    看到那条淡绿色罗带,琉璃不禁笑了。这鬼丫头的心思就是与众不同,这条罗带正是去年腊祭时,筑君在路过的卖货郎手下买来的,琉璃坯陪她一起挑颜色,回来以后,因为太喜欢这罗带,还执意要在角落绣上名字,怕丢下了被别人拾去,那就心疼了!筑君的绣功不怎么样,还没绣上就被针扎了好几下,疼得眼泪直流。原本要绣上名字的野心大减,草草绣上个“席”字了事,这条罗带不但有两人出游,胡闹的记忆,也有筑君的斑斑泪痕,琉璃怎么会忘记?想到才去年发生的事,而令它的鲜明度却像另外一个世界般精采,却遥不可及,怎能不感伤?琉璃千万道谢地把罗带收下来。
    “这个香囊可以帮我拿给筑君吗?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和她一起玩的事。”
    琉璃随手拿下系在自己腰上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她最喜欢的茉莉香花,筑君也喜欢,曾经求琉璃帮她做了几个,但后来做的都没琉璃手上这个粽子形状的好看,筑君讨了好几遍,一直没要上手。
    “好!”看着手上的香囊,德平也知道得来不易,先替筑君道谢了。
    这个小巧、可爱的棕子香囊可是筑君叨念很久的“好”东西,偏偏琉璃一直不肯给她,名气连爹都知道了,直取笑着筑君手艺不精,否则还需求琉璃表姐,自己做不就得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由自己帮她拿到。德平的心在轻声叹息,莫非是自己错了,当初若央爹上门求亲,今天何需来这一场?何需用香囊、罗带互赠留念?琉璃爱护筑君,要多少也做给她,不是吗?
    看到暮色将近,德平微微叹气,人不可以太贪心,今天已经看到琉璃,知道她好就足够,再多待下去,也是多余了。
    “琉璃,天色也晚。我该回去了!”席德平起身致意,该走了。
    “德平哥”
    依依不舍地看着席德平,琉璃想挽留,今天如果筑君也来,该多好呆呆看着琉璃,想把眼前这个自己爱慕已久的女子身影牢牢印记在自己的脑海,一辈子不要忘记。他日再相逢,即使自己有妻、她有儿,她仍然以最美的姿态,活在自己的心中,永永远远。
    “不要送了!我真的该回去。”德平摆摆手,后会有期了!
    “嗯,”点点头,琉璃几欲盈眶的泪水,和她一同长大的表哥啊!想几时曾经多么亲密,长大后,一年疏远过一年
    他们只能隔著这石儿,德平生硬地转身,该走了。
    他们完全没看到站在一团草丛处,面带幸灾乐祸神色的如意,他们居然寓情依依?居然彼此交换定情物留念?居然毫不知羞耻地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居然跟他哭诉山庄里的不如意?看来他们之间一定“不寻常”!
    古晶莫名其妙地看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的如意,怎么回事?找不到蛐蛐也不用这么古怪吧?好心地走到她身旁说道:“找不到蛐蚰没关系,我还是会发赏”
    看到童言童话的古晶,如意的心里直觉好笑,谁说她要这些?她的好日子就快到了,到时这个老爱找她们这群下人的麻烦的古二小姐还得恭恭敬敬叫她声:嫂子呢!想着想着,如意便迳自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抚掌称好一番。
    古晶傻愣愣地看着如意如颠似疯离去的背影,找不到蛐蛐也不用这么自责嘛!她想去问小桧,拿不到银子的感觉是不是很难过?不知愁的古晶迳自下了个结论。
    她还不晓得这漫天的风沙,似乎也象征了古家欲来的风雨
    夜已深,面水书斋里传来一阵女人矫作的啜泪声。
    一阵寂静。除了那哭声,没有任何回响,整个空间漾著一大片的死寂。
    “就这样?”古灵的声响如昔,淡漠而多了一丝的冰冷。
    “嗯”那女声正是如意,她边哭边应。她方才已极尽加油添醋之能事,现下只剩拚命装哭。
    没想到面水书斋总算有点改变,让第一个女人进门议事,而讨论的事似乎不怎么愉快,女子的哭声之激动凄切,在场只有她和庄主两人,外人无从得知里面到底在说此啥事。
    “知道了!你就先去休息。”淡漠地嘱咐,古灵的口气中没泄漏任何情绪,只是告诉别人应该做什么,而后哭泣声便渐行渐远。
    待声响消失,古灵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怡然。他突然想笑、想哭、想砸东西、想杀人!他的俊脸泛著苍白,双唇紧闭,一双手紧握住拳头已半天,指甲都掐人肉里,还没有知觉,血丝也一点点地渗出来
    南宫琉璃,你好你好厉害!你让我掏心掏肺,让我尝尽噬心之苦,再来跟我耍这一招!很好,不愧是我古灵娶进来的女人。我忘爹、忘娘、忘了自己的祖宗八代,忘了自己叫啥名谁,你再跟我耍这一招
    古灵突然狂笑,笑声不止,笑声凄厉至沙哑
    “大哥,你怎么了?”古桧夜半被兄长的狂笑惊醒,赶忙冲来,看见古灵竟瘫坐在书斋的门槛,举止失常,和平日彬彬有礼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没事!”被古桧的叫声唤醒,古灵突然想到自己是古家的大家长。
    看到古灵近似赌气又毫无生气的口气,很眼熟!古桧蓦然想到尚未成亲前的古灵不就这副样子?试探性地询问:“你和嫂子是不是”
    “没事!”古灵淡漠地回应,毫不在意地惨笑了。原来桧儿已经有察颜悦色的本事,那他可以不用太累,等再过几年,古家就放给他管,自己什么都不用管,爱做啥就做啥。
    见兄长的面部表情呆滞,和平时的机智、沉稳相去有十万八千里之远,古桧担忧:“大哥,我送你回”
    “不用了!我再坐一会儿,想休息自己会回去。”一口回绝,口气坚决。
    见到古灵如此坚持,古桧只有沉默,回房再听动静了!
    孤坐门槛良久,古灵忘记时间,也忘记寒冷,身上投披任何御寒的外衣。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对他而盲似乎是静止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摸起放在腰上的箫,好久没吹它了。
    拿起萧,古灵悠悠吹起,旋律紧凑而低回,激越而尖锐,一刻钟,两刻钟
    古灵那个晚上吹了一晚的箫。
    笔墨未,古灵苍劲的字体摆在桌上。
    南宫琉璃呆愣愣地看着摊在眼前的那张“休书”真的吗?
    “夫人,庄主说他已经派人到南宫家找老太爷了,也请你赶快收拾东西,南宫家应该会在这两天就派人过来接你了。”如意站在门口,也没理琉璃的反应,直接就把古灵的嘱咐说了一遍。
    慌乱地摇头,琉璃忍不住泪水直下,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夫君呢?我要见他,我要问他什么为什么?他人呢”
    摇摇头,如意原本想告知庄主忙著宴陪宾客,没时间过来,只是还不容她开口。她和琉璃就看到古灵已经进门,身后还跟哭肿了眼的奶娘和硬低著头,不敢说话的喜鹊,还有一些南宫家当初陪嫁过来古家的仆佣,琉璃的身子摇晃了两下。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想你也识字!原本我应该不用再过来一次,但想到奶娘年纪大,依然忠心耿耿守著你,想想还是过来见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古灵的口气十分冷淡,随手碰了碰桌上的休书。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琉璃不懂,为什么夫君突然要休她回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大家的生活依旧,各个庄院在年底都忙翻了,没听到任何流言、不满,而古晶依旧围著自己的周围淘气,只是早先被古桧抓回房查功课了,没想到没一盏茶的时间就从面水书斋送来这张纸,这是
    “要我说为什么?”古灵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淡笑,轻声询问:“南宫姑娘,素闻南宫家家庭教育做得好,姑娘自小是读了什么样的书,学了什么的工夫?可以堪称南宫家的家教?”
    见夫婿质问的口气,又称呼自己为“南宫姑娘”素日的温柔全在一刻间消失,琉璃的心里十分难受,开口答辩:“琉璃不敢说家教好,否则怎会从一进古家门就风波不断?只是一般女子该念的孝经、论语、女诫、列女传,不敢不念;绣花缝补之类的女红也略有所长;平时谨盲慎行,绝少出门。现在只是想求个明白,为什么我在你身边尽心尽力,如今还是休书一张?”
    闻言,古灵大声狂笑,果真就是这么回自己的话了!
    真的当他眼瞎了,看不见就什么事都可以做做样子蒙混过去?如今若不是有现场证人,他愿意丢这个脸,承认自己绿云罩顶?古灵拿起箫:“既然你这么知书达礼我倒有首歌,请你听听!”
    不知夫婿的心思意念,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吹箫弄韵?南宫琉璃莫名其妙地看着古灵,什么歌?斜影珠帘土,情事共谁亲?分明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谁绾?甚人踏缀裙?蝉鬓因何乱?全钗谁甚分?虹牧垂泪忆何君?分明殿前宜说,莫沉吟。
    自从君没后,无心恋别人。梦中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同绾,祓蛮儿踏板裙。蝉鬓珠帘乱,金钗归股分。虹妆垂泪哭郎君。信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
    这是两胡夫妇相互问答吟唱的歌词。男人多疑,女子娴雅从容,这种民歌在前代就流传下来,在当时相当受群众喜爱,传唱于市井之间。一时之间,琉璃的泪语如柱,待夫婿吹完上半阙,接著吟颂下半阙。夫君把下半阙留给她,他是知道自己的心情,什么还这么对她?眼巴巴地望着古灵,琉璃百思不得其解。
    “信是南山松柏、南山松柏!”古灵反覆念著最后的誓言,讽刺性地微笑,为什么她到这一刻还可以装得像无知、纯真的孩子一般“南宫姑娘,你当我是那种骄傲放肆,不懂怜惜女人的人吗?我知道你!我懂得你的心!你可曾懂我?你可会怜我?从你入门至今,不管外边风风雨雨,我可曾在大家面前说过你什么?请你体谅我的立场,我古灵真的让你不堪等待?真的亭亭不讲理,只求你专心如一地对我?南宫琉璃,为什么你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你告诉我,琉璃不知道”猛力摇头,琉璃还是不懂古灵请她对下半阙词里所含的讥讽,为什么不告诉她?
    “如果你什么不知道,我想问问席德平,他可能会比较清楚。”
    “德平哥?为什么突然提到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为什么大家的眼神似乎都在责备她?
    “琉璃,你已入我古家门户,不管你以前和德平怎么难分难舍,应该有个了断吧?如果在古家有任何委屈,你可以告诉我,告诉娘,我想应该没有人置之不理才是,你不用把眼泪硬逼给首情人看吧?娘知道可能会不大高兴。”强忍住满腔怒火,古灵面无表情地陈述听来的事实。自己是在嫉妒吗?嫉妒席德平在抹去琉璃泪水的同时,自己人在何方?在书房、帐房,抑或是在码头?
    “我”琉璃不知该如何答辩,她一向口拙。
    古灵随手指向如意:“人证在这里,你觉得你需要说什么吗?”
    “如意?”琉璃呆住了,如意说她什么?
    如意根本不愿意看琉璃,望着古灵,右手高举,当众发誓:“我如意不说谎话,若今天有任何做假,我出门不得好死。那天夫人的表哥,席家的少爷来咱家和夫人在春秋亭说话,我看见夫人靠在席少爷身上掉眼泪、说话,舍不得席少爷回家,夫人还送她随身带的香囊留念,席少爷也送夫人一带罗带。这两天夫人都把那条罗带带在身上,早晚都拿出来看。”
    “我?”琉璃惊讶得说不出话。
    原来古家时时刻刻有人在观看她的行动,而自己和表哥的行为到他们眼里解释便是如此!琉璃的心在淌血,夫婿不相信她吗?
    “我没说半句谎话,喜鹊也看到了!三小姐那时也在场,我没要她注意看,因为咱家小姐年纪小,学了不好!”挤挤喜鹊的手臂,如意正义凛然地瞪著琉璃,完全不她在古家的身分,毕竟这幢屋就快要易主了!
    被如意一推,喜鹊抬起头,怯怯生生地看着满屋于的姊妹和主人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奶娘骂她,不说如意讨厌她,豆大的泪水一滴滴掉下来。“我不知道怎么了!如意姐姐叫我看夫人和席少爷,我才看到少爷和夫人在交换东西我不知道啦”
    奶娘边哭边瞪著喜鹊,这个该死的丫头忘恩负义,当时就应该把她丢在路边不要捡回家,也不会糟蹋了小姐今天的名声。还有那个该死的如意,这么伶牙俐嘴,南宫家是怎么也养不出这么厉害的丫头,不然今天小姐也不会这么惨,被庄主骂,连个丫环也敢欺负她!奶娘越哭越大声。
    “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怎么说?还需要我请你把那条罗带拿出来吗?屋子里除了如意,都是你从家里带来的人,她们可以替你做证说那条罗带是你往常带的,不是席德平给你的吗?”古灵的口气越来越冰冷,脸色也更加难看。
    “那个是”琉璃赶忙掏出怀里那条浅绿色的罗带想解释那是筑君给自己的东西。恍然间,才想到那个“席”字是不能说明罗带到底是筑君拥有,抑或德平拥有?白日青天昭昭,如意、喜鹊说得都是她们看到的实情,但有谁能帮她说明事实的真相?
    “就是那条罗带!奶娘你可以过去看个仔细,我没冤枉夫人!”指著琉璃手中那条罗带,如意叫著。她早知道奶娘在瞪自己,但她才不甩她呢,她充其量只是个仰仗人势的狗辈罢了。
    奶娘危危颤颤地走到琉璃身旁,接过那条罗带,仔细看着,等她看到角落的那个“席”字,马上放声大哭“夫人你怎么这么胡涂”
    南宫家的丫环们看到奶娘大哭,也马上跟著哭泣。
    “不是德平哥的,那是筑君给我的!”扯著奶娘的衣袖,琉璃急忙解释。
    “筑君?你那个表妹?”古灵当然也听到了,即使整间屋子都闹烘烘,他还是听到自己妻子微弱的辩护声。
    即使众口铄金,琉璃还是充满希望地看着夫婿:“真的是筑君给我的,她给我当纪念,那个字是她绣的。”
    古灵有些迟疑,是这样吗?是如意误会她吗?
    看着庄主又犹豫了,如意气恼地纹著手上的手绢“庄主!那天我和喜鹊看得一清二楚,夫人和席少爷换了东西后,就舍不得他走,两人对看了好久!你也知道夫人一进庄,初夜被单就闲话满天飞!我和璧月也是这样才被拔来山房,你为什么一再容忍夫人这样对你”古灵抬起颤抖的手,示意如意不要再说!已经够了,是他自己执迷不误,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深渊。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为何,他早该送琉璃回家了,何需迟疑?不然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不舍,还管她爱谁?
    琉璃那双无邪的眼眸带著很大的期盼,看着自己的夫婿,他一定不会相信别人的话,对不对?他一定会撕了这张休书,对不对?他一定会和自己白头到老,对不对?
    “如意,你这个小蹄子!咱家夫人是哪里对不住你”奶娘破口大骂,眼看庄主又动摇了,她居然又来这一句!
    “不要再说了!证据确凿,就这样了!”
    古灵一手挡住拥反琉璃两方的仆役,痛下决定:“南宫姑娘,你的信是南山松柏,我领教了!”
    “我”琉璃听到夫婿决裂的育语,整个心几乎快碎了,他居然这么说
    夫君不在乎自己了,他只担心自己会弄脏古家,他根本不理自己,他不要自己了
    短短几刻钟内,琉璃从惊讶到难过,希望到心碎,呆愣愣地看着失去古灵身影的空间,她好像看到自己的心里建构起来的美丽世界,已经随著古灵的消失而散落,一点、一点地散落了
    “夫人,夫人!’众丫环们大叫。
    南宫琉璃已经昏厥,没有心力再管他们说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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