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以委蛇 𝖕õ𝖕õy𝒸.𝒸õm
成碧被诊出有妊不过月余,但小腹鼓凸仿佛寻常妇人五月,照此下去据她临盆甚至不出两月,任谁见了都觉得匪夷所思。她现在是“活死人”,腹中所怀更是“鬼胎”,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皆是不定,寻常人不将她当成恶鬼喊打喊杀,扬灰挫骨已是仁慈,世间伦理又怎会容许她生下这么个半人半鬼的妖物。
但她非要以命相筹,要挟所有人倾其所有来谋一场豪赌,她就是要他们都输!
“你就这么想生下这个孩子?”
成碧神色黯然,苦笑道:“他既然要还,总要还个彻底。反正这孩子生不生,我早是已死之人,又何足畏惧!”
她是景帝谢宵的元后,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大渝最得天独厚的储君~
“纵使你死……”温泽双眉紧蹙,拿她甚是无可奈何:“你便笃定你腹中骨肉能活?”他毕生所愿无非就是家人俱在,洗脱冤屈,他想方设法让她再世为人,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亲姊手足白白送死。
偏偏她性子随了昭训皇后如此刚烈,认死理又容不得沙子,执拗起来让人恨得牙痒痒。
此刻谁的宏图大计,谁的难言之隐,她一概不听一概不信,朝中内外宸宫上下所有人都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送到献贤殿的吃穿用度哪怕阮显和折竹查了又查,审了又审,但总有漏网之鱼。
红花、麝香、马齿苋……众人各出奇招,成碧这才长了大见识,何谓杀人不见血,那些缠了脏东西的物件都被她笑着受用,看得旁人却是胆战心惊。泍呅鮜續jiāng茬𝓎𝓊sh𝓊w𝓊.bĩz更新 綪箌𝓎𝓊sh𝓊w𝓊.bĩz繼續閲讀
每日各种汤汤药药入肚,一碗不落,喝得寝宫里生生熏出个草药味,即便如此那献贤殿里一如往常,还是没有什么滑胎落血的消息传出宫禁。
成碧闲来无事也爱听宫人墙角,闻此言不免多了几丝笑容,想来活死人那为数不多的好处便落在了这处,她这身子如今只受用龙血,那些安胎药隔靴搔痒,慰藉人心罢了。
不多时,尚宫局将赶制出的皇后朝袍送到了献贤殿,却见她小腹翩翩,又要折回返工。
此时阖宫上下才知献贤殿那位继后早已有孕多时,陛下金屋藏娇,恐筹谋已久。
宫人嘴里她是艳若桃李的帝君新宠,百姓嘴里她早是魅惑君上的奸佞妖妃,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无数人不在可歌可叹着那位温良恭俭让的贵妃娘娘。
言敏这位一品军侯几乎是发动朝中所有的人脉关系,才勉强保下萧凝裳暂留后宫,一应衣食规制如常,她仍是正一品的贵妃娘娘。
多年前两人一拍即合,萧凝裳认言敏为义父,她予他权威,他助她盛荣,经年累月下来两人势力层层迭迭,互相交织,早就难分彼此,言敏保下萧凝裳,自然是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赌上全部身家,才捧出这么一位宠妃,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只可惜他高估了谢宵对萧凝裳的情意,也低估了献贤殿那位新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厌胜之术,信则有之,宫寝四周不知搜出多少双髫女木偶,上面扎满了小针,只不过梁雁鸣到底是弃婴,谁都不知她的生辰八字,家在何处,统统都被挖出来当了柴火。
知雪看了连连可惜:“姑娘,那些可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啊~”
宫中谁最信厌胜之术,她心里一清二楚:“可不就是长宁宫那位吗?当年我死的时候,她划烂我这张脸不说,还发覆面,糠塞口,唯恐我阴魂不散,找她算账呢~”
如今再提起当年时,她竟也能谈笑风生当笑话讲给旁人听。
知雪折竹听了倒是毛骨悚然:“没想到那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心肠竟是如此歹毒,眼瞧着她害姑娘不成,不知明个儿又盘算什么毒计……”
“歹毒?!既然她这么害怕恶鬼缠身,那‘成碧’的冤魂总是要讨一讨公道的!”她眉眼如画,言语间浑若无事,但眸若寒星,恍惚间举手毙敌。
这些时日她虽名为养胎,但却也时时谋划算计,想她萧凝裳妒她半生,她所有的所爱的,她纷纷觊觎,尊崇地位,荣华虚名,还有谢宵的专宠偏爱……她哪样不看重。
本来自成碧与温泽回宫,就在渐渐部署要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煎熬,梁雁鸣这位突然出现的新宠,一夺荣宠,二夺名位,本就令她如临大敌,眼下她有了最至关重要的龙裔……
但如今因着腹中的孩子,她已经没有精力再与这位萧妃娘娘虚与委蛇,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