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④

    晚宴接近尾声，褚师玉抿唇看向水杯里的饮料，慢慢收紧手指，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心情却在欢悦跳舞。
    透明的心脏包裹着爱心，不过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他看见时真的会不在意这暧昧形状吗？她说不清她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了。
    最初的想法只是一时冲动，但当真从白天做到黑夜，时间上的迅速让她恍惚，但完成后的兴奋又让她迫不及待地想送给他，不过她想象着他收到后的欣喜按耐住了。
    当次日的手指僵痛妨碍工作时，她想到过她最脆弱的时候。酒精中毒进医院后，在褚师勉怀里醒来的那一次。她在最虚弱孤独的时候，“家”在拥抱她。一个绝对安全的港湾，谁会不爱家呢？
    虽说之后她还是犹豫了，但褚师勉突如其来的疏远却让她坚定了想法。
    隐瞒到底能瞒多久？如果被发现了，他们会像无事发生一样默默远离吗？他对她的喜欢不痛不痒，她却一定会因为家的分割而感到痛苦，凭什么呢？她已经痛苦很久了，不好的结局里他为什么仍旧平平淡淡？在他不理她的这些天里她想了许多的不甘，许多的疑惑。
    这一次的礼物，其实也是一次赌博。她的心脏如此透明，她的感情鲜红地跳动，他会看懂吗？
    直到刚才，她对他无故疏离的慌乱才得平息。好在他并不是因为她的喜欢而远离她，褚师玉竟觉得庆幸。
    她见其他人已经叁叁两两地走开告别，褚师勉也即将离开，匆忙从思绪里抽离。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
    感谢这一次的疏远，她已经不想就这么平淡地退出他的世界了。就算你不会爱我，那可不可以来质问我，用愤怒的表情告诉我，你会将我的情感摆放在爱情的位置上？
    她的眼眸未曾抬起，胸中的跳动鼓噪非常。我不想再待在家人的席位上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了，我希望你能来质问我。
    此时人已经走完，只有他们两个还在包间。
    “……《梦难成》首映顺利，互勉。”她尝试打破僵局。她将兜里的礼盒取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
    他接过，掌心合拢，“嗯。”他静默了几秒晃了晃礼盒，貌似要问什么。
    褚师玉原本盯着自己的脚尖，见他有回应后立刻微笑着抬起头，“最近很忙吗？不过算了，送你的首映礼物，记得回家打开。”
    她不是很想立马知道他打开礼物的表情，装作无意先走一步，“这可是我专门挑的，还特别找了薛哥当参谋，绝对适合。”
    “还有工作，先走了。”她的表情有些勉强，她不是很想笑，所以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可她没有听告别的声音，那几天也没有看见他的人，或收到他的信息。
    褚师勉在手被拉住的那一刻仿佛心跳漏了一拍，又似是快速跳动后逐渐超出的声音。皮肉间贴合的毫无缝隙，温热的掌肉贴合他的手背，摩擦间带给他了一阵阵的颤栗，酥麻的感觉游走在被她牵住的胳膊上。
    他忍住突然抽手的动作，只是缓缓停步，转身等待她的松手。他低头看向她的发旋，她也低着头。
    这是在他想清楚他的感情后，第一次跟她近距离面对面。他静默着，指尖不自觉扣动裤缝，按耐住想和她触碰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这些天里持续折磨着他，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他每次意识到他在想念她的亲昵，她的怀抱，才发现他之前是有多愚蠢。他毫无顾忌男女之防，将两人的关系与行为混乱，才以至于……但他也清楚，不单单是他们的触碰僭越，他的沦陷不止于此。
    她抬起头，送给他一件礼物，她的微笑甜美的不寻常。他赶紧垂下眼睫阻挡眼里的情绪，他糊里糊涂的接过，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打算回话。但很可惜，他错过了开口的时间。
    他眼看她离开，被松开的手下意识跟随，随即反应后硬生生停在半空。突然的动作改变使他的手指突然抽筋，他被疼痛惊醒猛然收手。
    她刚刚说了什么？
    他看着她的背影还在回忆她说过的话，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模糊了她方才的话语。
    “这可是我专门挑的，还特别找了薛哥当参谋，绝对适合。”
    他听到了“薛哥”的字眼，一瞬间就回想到了他们在梅园里的欢笑。恼火冲上了大脑，他看见了褚师玉背对着他摆手，心慌的感觉又紧跟其后。他的心跳乱了节奏，脚急忙走了两步，但走出门就看见了她走向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褚师勉莫名感到了血液渐凉的感觉，理智重新回归。
    他虽然和她是家人，但他只是哥哥。礼盒被紧紧握住，血色被那一块淡黄肤色遮掩，耳边像是能听见他们在梅园的欢声笑语，听到当时他不曾听到的声音。
    薛携熙人很不错，他也没有资格去阻碍褚师玉交往恋爱，他在认清自己情感后就不该去靠近她。他眼睛死盯住他们离开的方向，血丝逐渐在他的举动下飘上眼白，他倏忽转身不再看，闭眼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
    他将礼物带回了家，但一想到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挑的，就无法打开礼盒。最后，只是端正地放在床头柜上，等待他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