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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陵恩的小心翼翼,席徵有些无奈好笑,但当注意到对方时刻紧绷的脸色,以及深幽沉暗的双眸后,席徵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低估了陵恩的脆弱。这个人竟然是在害怕。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在陵恩的眼前差点死去,也许是因为他是被侵占了身体的陵恩所伤,所以陵恩对于他的受伤,所感受到的自责和痛苦,比任何人都要深。
因为这样的发现,席徵纵容了陵恩的过度紧张。
不过其实这样养伤的日子,对席徵来说也并不难熬。
从两人还是魔王与傀儡的时候,陵恩就始终跟在席徵的身边,他们对彼此有着最深的了解,所以有陵恩陪在身边,席徵也并不觉得无趣,相反这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日子。
就连席徵自己也觉得莫名,在他承认自己对陵恩的感情之后,他终于学会了接受和主动,而不是无谓的闪躲,而当他接受之后,他发现其实只要和陵恩待在一起,他的心情就会变得相当愉快。
似乎连伤口的疼痛也少了许多,连只能坐着养伤的日子也变得不再无趣。
不过陵恩有时候相当大胆的举动,还是会让席徵偶尔手足无措,比如当席徵在书房里待的时间长了,想要回房间里去的时候,陵恩察觉到他的意图,就会主动俯身直接把人给抱过去。
比如他会趁着席徵玩游戏玩到半梦半醒的时候,偷偷地凑过来亲吻席徵的嘴唇。
还有各种奇怪的直白话语,以及亲密接触,席徵都会被他弄得脸颊发红。
陵恩也问过席徵,他这样是否会给席徵带来困扰,席徵看着他正经十足的样子,连忙摇头纠正说并没有。
他没有任何排斥,也不觉得困扰,他只是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习惯了不被人在意的日子,所以没办法立刻习惯陵恩如此热切的举动。
但他早晚会习惯的,并且会报以同样的热切去回应陵恩。
他在心里暗自做着这样的打算。
席徵以为自己和陵恩的养伤生活,会就这样持续很长时间,但没想到周横才刚离开,他的住处就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这次来的人竟然是席河与俞杉。
这两个人单独到来,就已经足够让席徵头疼了,更何况现在他们竟然是同时到来。
当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之后,席徵站在旁边,发出了头疼地叹息声。
他这么出声之后,三道视线几乎是同时朝他瞪了过来。
陵恩是担忧警告的视线,意思是要他注意身体快点坐下休息,不要浪费体力,俞杉则是表达疑惑,似乎没想到席徵待在家里的时候,竟然连这位魔王大人也在。
而剩下的席河,席徵始终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不过按照席徵的理解,他的眼神里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的含义就对了。
被这三个人同时盯住,席徵身子顿时一僵,然后乖乖地坐了下来。
“听说你生病了。”
直到席徵坐下来后,席河才终于出声,缓缓地抬起眼看他:“怎么回事?”
席徵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才休息几天,这就又被找麻烦了?
不过好在席徵已经应付习惯了,他看起来不以为意地摊手说道:“我不过就是把公司丢下几天,大总裁您用得着这么急着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吗?”
他才刚这么说出口,席河的目光又是一沉,似乎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生气了?
席徵这么猜测着,迅速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应付下去,才能不被这家伙给撕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出口,俞杉就无奈地叹气道:“别再这么说了,你知不知道听说你生病之后,席河几乎连饭局都顾不上了,连路就朝这边赶过来了。”
席徵愣了瞬间,那些调侃的话习惯性地就从嘴里跑了出来:“连路赶过来嘲笑我吗?”
俞杉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席徵心里面突突跳着,他不太能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他只说道:“还能有什么好的……”
然而他话音未落,席河就打断了他:“我是怕你出事。”
席徵:“……”
他的言语终于因为对方的话而戛然中断。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从席河这里听到这样的话。
这个人,是在担心他?为什么?
席河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再加上俞杉也在像个老妈子一样不断念叨,然而席徵都没再仔细听进去,他只是有些恍惚地应答着他们的话,直到两人终于离开,并在出门前嘱咐席徵好好休息,席徵这才盯着已经重新被关上的门,忍不住躺在沙发靠背上,轻轻呼出了气。
这两个人竟然不是过来看他笑话的,而是在担心他。
席徵习惯了父亲的蔑视,兄长的冷淡,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有天自己能够得到他们的关心。
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席徵还在沉默,身旁的陵恩已经说道:“他们都很关心你。”
席徵闻言诧异地看向席徵:“你能看得出来?你是这么觉得的?”
陵恩反倒是问道:“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席徵:“……”
他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的确是到现在才看出来的。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就算是听到这些话,也是不会有太多反应的,他依然会相信自己所以为的真相,继续将自己沉溺在孤独的世界当中,看不见周围的任何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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