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性之恶
?从李启林大呼着“丧尸”这两个字宛如地震一般卷席了整个地铁站，每一个人听着这两个字后，都随手抄起一把武器警惕地站了起来，疯狂地往通往地铁一层的楼梯口集合过来，生怕自己会挤不上去似的。恐惧、惊慌、迷茫写在这群地铁居民每一个人的脸上，丧尸进不来就是他们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了，要是这里都被丧尸入侵了，他们还能跑出哪呢？“丧尸！丧尸！在哪里？”
“有丧尸？从哪里来的？”
“别推我！要跑去哪里？楼上？铁轨？”
······
经过一段时间的无序和混乱之后，大家才发现哪里都没有出现丧尸咬人的现象，有的只是李启林在那里像喊狼来了的小孩似的指着方劫的大喊着丧尸。如果是其他人这时铁定要被惊慌的群众狠狠毒打一顿，但面对李启林这个唯一的求生希望，他们还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拿着武器过来凑热闹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们没看到他的手吗？”李启林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扯开嗓子大喊着，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方劫因受伤而用绷带包扎着的左手上，若有其事地一口咬定说：“这小子是从外面进来的，他被咬了！你们看他手上的伤口，看啊！过一会他就变成丧尸了，不想死的话马上开枪打死他！”
听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惊恐地从方劫身边退开几步，生怕他真的会变成丧尸一口咬过来，人群中就只剩下赵紫唯等四个女孩不为所动地站在方劫身后。看到自己的煽动成功引起大部分的恐慌后，李启林得寸进尺地抓着一名持枪男子的衣服站起来，凶狠地摇了他几下，在他耳边喝道：
“还愣住干嘛，拿枪射他！射死他啊！你想我们这里的人统统死掉吗？”
把骂的持枪男子一脸尴尬，作为迎接方劫的一员，他在上面是听到方劫解释过自己没被咬伤的，当时他也从方劫的神色上判断出对方没有说谎，所以他其实是相信方劫没有被感染的。但此时被李启林的恐惧所传染了的人纷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像是望着曾经的人民警察一样，在这种无声的指责底下，他只好面露苦色的把枪举起来，枪口指着方劫的脑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被李启林的惊呼声吓过来的持枪者都随波逐流地把枪口抬起来，一起瞄着方劫这个被认为是感染者的正常人类。不过他们都还没敢扣下扳机，因为作为整个地铁站偶像的赵紫唯等人还不离不弃地站在方劫身后，一开枪恐怕就会误伤到她们。
此时中年男子不得不站出来向方劫说道：“方先生，我知道这也许很不礼貌，但是可以麻烦您拆一下您左手的绷带吗？只有确认你的手上没被咬伤，我们不会为难您的。”
“是吗？”方劫不屑地笑了笑，把右手按到左手的绷带上说：“如果我拆下绷带发现没有伤口，那是不是你们会继续要求我脱下衣服，接着脱下裤子，最后一丝不挂地接受你们检查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想要安抚受惊的群众可不是拆下绷带就能解决的。现在这群地铁居民都在用充满不信任和恐惧的目光望着自己，对于方劫这个从他们以为是未知世界的地面的来客，怀疑一旦产生就会越滚越大，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消除。除非方劫愿意像奴隶一样任他们摆布，不然这群惊弓之鸟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方劫的反驳让李启林开怀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邪恶的点子，他毫不犹豫就点头说：“没错，你能乖乖配合也好。不过我李启林敢用命担保，你绝对被感染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是知道自己没救了，故意跑过来想拖我们下水的对不对！”
明明是毫无证据也毫无逻辑的指证，这群被丧尸吓破了胆的地铁居民马上毫无主见地点头认可了李启林的鬼话，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李启林还真的是个当官的料。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有陷入地铁站那可怕压抑氛围中的直播间观众则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这群人每个人脸上的丑恶神情。
「这里这些人真是又蠢又自私。」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世间容不下君子。」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谁帮我下，扔这个官二代去喂丧尸。」
「要是我就上去咬他，来啊，互相伤害啊。」
此时还能保持理智思考的赵紫唯忍不住了，迈前一步挡在众多枪口前面说：“大家不要被骗了！李启林这家伙根本就是鬼话连篇！方先生和我们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把我们都拖下水？再说了，要是他真被感染了，我肯定是第一个被咬的人啊！可你们看，我有受伤吗？”
凭借着积累已久的在地铁居民中的超高人气，赵紫唯的话总算唤醒了一小部分人的理智，他们开始反省到底有什么证据可以表面方劫已经被感染了，并和身边的人讨论开来。顿时人群里响着了一阵议论的骚动，看来不久后就能得出结论，明白他们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
然而李启林不会就此罢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够报复方劫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呢？虽然他平时是个不学无术的废人，但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稍微学到一些官场的弄权手段。此时他抱着我得不到就干脆毁掉的残酷心态，向着赵紫唯大声责骂道：
“赵紫唯我知道你对着小子有好感，呵呵，我看走眼了，你真是个****！刚才大家散开的时候，你们好像在悄咪咪地说些什么，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商量好要袒护他啦？”
“李启林，你不要含血喷人！这种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惨遭诬陷的赵紫唯愤怒地反问道。
可惜理性是说服不了李启林这种流氓的，他干脆就不知廉耻地拉高音量喊道：“我哪里知道你有什么好处，你个****看上谁我还用管喽？大家别废话，打死这对狗男女！射死他们！”
老实说，李启林这段猜测非常牵强，就算是把正常人的平均智商拉低一半都能明白这是借口而已，像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恐怕不足万分之一。
然而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万一呢？
这是每一个陷入彻底恐慌中的群众都会考虑的问题，毕竟这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存亡。在这种互相怀疑，压抑绝望的气氛中，要是确定了谁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变成丧尸，那么这群地铁居民不打死那个人绝对睡不着觉。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这是人类对抗丧尸的有效手段，也是人性的必然选择。
“打死这对狗男女！”不知是哪个家伙跟着李启林喊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被羞辱的青年男子。看到有人带头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哄，人们的表情扭曲着，扁着嘴愤怒地高声喊道：
“射死他们！”
“快点开枪！”
“还不快点开枪干嘛呢？”
······
他们不停地催促着持枪的人开火，甚至冲到拿枪的人身边用力地摇晃他请求他扣下扳机。好几个枪口对准了柔弱的赵紫唯，这些人的表情比即将涌上来的丧尸还有可怕。
「这里比外面的丧尸吓人多了。」
「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渣。」
「呵呵，根本就是批斗的历史重演。」
「主播，别忍了，上去灭了他们！」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真在那种情况下干的事不过比这群人好多少。」
方劫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有自信这群连开枪的胆量都没有的人绝对伤不了自己分毫。刚才赵紫唯站出来劝说他们不要被骗时，他还以为这些人虽然混吃等死，但至少明白道德与理智。可惜眼前这一幕让他对这个地铁站彻底失望了，这群人不是行尸走肉，而是堕落得比丧尸更加丑恶。
他默默地把赵紫唯拉到身后，站出来迎向众多枪口，内心已经对他们每一个人显露出了杀意。被推到身后的赵紫唯仿佛察觉了什么，她赶紧双手握住方劫的手掌，拉住他摇头示意不要再向前走了。
“感染者！杀了他！”
“射死他！打爆他的头！”
“死！死！死！”
······
人们看到方劫像是挑衅一般还敢向前走时，恐惧与杀戮的情绪变得更重了。其中李启林干得最露骨，他直接跑到一个持枪的人身边，用力抓住突击步枪想把它抢过来，嘴里还喊着：“你干什么，把枪给我，我来打死这个可恨的感染者！”
方劫冷笑一声，右手挣开了赵紫唯的束缚，手指放到腰间的白骨鞭上，径直往李启林的方向走过来。感觉到手指间失去了方劫掌心的温度，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赵紫唯心里涌起，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即将发生恐怖事情的感觉，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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