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沉水困池鱼1
“⼀边去⼀边去!”趾⾼⽓昂的家奴把⼀群⽑孩⼦驱赶开,为⾝后⼀辆华丽的⻢⻋开了条道。陆沉⽔慢悠悠抬眼看那⻢⻋,被⼀个健壮的家仆拎⼩鸡似的提起扔到⼀边⼉,落地时就地打了个滚坐起,看到⼀只⼿掀起
轿帘的⼀个⾓,露出的半张脸惊艳绝伦,那张脸的主⼈视线滑过陆沉⽔看向前⾯熙熙攘攘的⼈群,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嘟起,
显出主⼈的不耐。
陆沉⽔下意识⽤⼿背抹了抹脸,挺直了背脊。
⻋辙滚过,带起⼀阵灰尘,同伴⼩胖掩住⼝⿐,对陆沉⽔道:“⾛吧,回家吃饭了。”
陆沉⽔抬头看看天,“你⾛吧,我晚点回去。”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你的青梅⽵⻢?”⼩胖不怀好意调侃道。
“滚!”陆沉⽔轻踹⼩胖两脚,径⾃往湖边⾛,把⼩胖的道别声甩在⾝后。
陆沉⽔跳上停在岸边的⼩⽊船,也不管船主⼈是谁,⾃划了船去折莲蓬,抠了⼏颗莲⼦正在去莲⼼,听⻅软糯的⼏声呼
喊,陆沉⽔扭头看去,正是她的“青梅⽵⻢”,娘娘腔池中⻥。
陆沉⽔不想理他,把船划得更远了些。
池中⻥依然不屈不挠地软绵绵唤她,听得她鸡⽪疙瘩起了⼀⾝。
直到终于把陆沉⽔招魂似的招回来,池中⻥才停下,看她⼀脸不⾼兴地从船上下来,他兴冲冲地迎上去,“沉⽔,婶⼦叫
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陆沉⽔阴沉沉蹙着眉,越过池中⻥往家⾛。
池中⻥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她⼿⾥折了⼏⽀莲蓬,从⾥⾯抽了⼀⽀,抠出莲⼦就磕,咬得嘎嘣脆。
陆沉⽔因为不想和他说话⽽没有管他,池中⻥吃完⼀个便⼜抽了⼀⽀。
陆家在湖边不远,池中⻥还没吃完第⼆个就到了,迈进⼤⻔,池中⻥伸出双⼿扑向⺟亲的怀抱,在⺟亲怀⾥结结实实地撒
了个娇。
陆⺟看着不是男孩赛似男孩的陆沉⽔,她是不指望她能扑进⾃⼰怀⾥撒娇的了,打了⽔倒进盆⾥,“陆沉⽔,洗⼿洗脸吃
饭。”
陆沉⽔把莲蓬递给陆⺟,洗了⼿脸,池中⻥在⺟亲⾝上粘了片刻,也⾛到⽔盆边准备洗⼿脸,陆⺟连忙⽌住,“等等,婶
⼦给你换盆⼲净的!”
“婶⼦,不碍事。”池中⻥甜甜道,他近来刚满五岁,⽣得唇红⻮⽩,⼜笑意盈盈的,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陆⺟⼼头⼀软,被这个乖巧懂事的娃娃熨帖的通体舒畅,⼿上的动作顿了顿,池中⻥已经就着陆沉⽔洗过的脏⽔洗⼿脸
了。
只有池⺟愣在⼀旁,她这个有洁癖的⼉⼦居然肯⽤别⼈⽤过的⽔,还这么脏!真是太阳打⻄边出来。
池中⻥进来正堂时陆沉⽔已经旁若⽆⼈地吃起饭了,池中⻥连忙捡了陆沉⽔旁边的位置坐下。
陆⺟不动声⾊的看着这⼀切,顺便吼了声陆沉⽔,“你叔叔和爹都没上桌,你就不能等等!”⼜招呼池中⻥,“吃啊,在
婶⼦这⼉甭客⽓。”
池中⻥点点头,却还是等⻓辈们都落座并动筷了才⽤饭。
陆⽗和池中⻥的爹有过命的交情,据说早些年也是江湖中⼈,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说起武林江湖,还是很热⾎的。
陆沉⽔⼜听他们说起本地最⼤的江湖势⼒落雪阁,说前⼀任阁主没有留下男嗣,本以为去世后落雪阁会衰败,没想到新阁
主以女⼉之⾝⼀⼿担起重担,不但保了这⼀⽅安定,还把势⼒往周围延伸,实乃女中豪杰。
⼜听他们说到近来苗疆五毒教在这⼀带活动频繁,不知有什么阴谋。
陆沉⽔就着他们东拉⻄扯的江湖轶事下饭,吃完了碗⼀扔就跑了,⾝后传来陆⺟的⾝⾳,“陆沉⽔你带上池仲语去玩
啊!”
陆沉⽔懒得回头,她提了提裤⼦,跑得更快了。
“跟屁⾍”池仲语这个名号也不是⽩得的,跟着池爹练了两年轻功,虽使不出轻功,但脚下到底是要轻快些,他追上陆沉
⽔,声⾳温温软软的,“沉⽔,我们去哪⼉玩?”
陆沉⽔虽然比池仲语⼤,但是不⼀定跑得过他。因为他爹教她轻功她不学,教她适合女⼉家⽤的鞭剑她也不学,她只学⼑
法,虽然她爹的⼑法不精湛,但是不影响他给她开蒙。
她喜欢⼑法那种⼤开⼤合的感觉,砍、劈、扫,很爽很畅快。但是他爹却不是很喜欢,因为有⼀次⼀个和尚到她家化缘,
⻅她练⼑,评价她“狂暴阴狠”。
⾄此他爹就不让她耍⼑了,连武也不让她学了。
“沉⽔,给你。”池仲语拉住她的⼿,塞给她⼀包⿊糖,“我特地绕了好远好远的路给你买的。”
像所有的⼩孩⼀样,陆沉⽔喜欢吃糖,她捏了块放嘴⾥,才舍得给池仲语⼀个眼神。
池仲语⼩她两岁,却比她矮了⼀个头,⼲净漂亮的男娃娃,就是性⼦比较温吞,很喜欢粘着陆沉⽔,陆沉⽔欺负他他也不
⽣⽓。
陆沉⽔叹⼝⽓,把糖包揣进⼝袋,任池仲语跟着。
⼩胖已经在渡⼝等她,“陆沉⽔,你⼜带这个娘娘腔来了?”
池仲语⿎起腮帮⼦道,“我才不是娘娘腔!”
⼩胖不说话,只斜眼笑他,池仲语更⽓了,涨红了脸,更像个漂亮得女孩⼦了。
陆沉⽔纵⾝⼀跃到堤坝上,“池中⻥,跟上。”⾔罢爬上了运货的⼤帆船。
池仲语知道他们⼜要去偷货船上的茶叶去卖,犹豫了⼀阵,眼看陆沉⽔转进船舷消失了⾝影,也火急火燎地跟上去了。
池仲语朝陆沉⽔消失的地⽅跑去,找到陆沉⽔时她已经在往⼩布袋⾥装东⻄,货船上不是茶叶,是药材,虽然不知道贵不
贵重,但是他们意不在此,陆沉⽔她享受的就是刺激。
“⼩贼,你⼜来!”搬运⼯发现了他们,陆沉⽔嘿嘿⼀笑,就怕他们发现不了,她拉紧⼝袋的栓绳,往肩上⼀搭,对⾝⾼
⼒壮的搬运⼯扬了扬下巴,喊了声,“池中⻥跑!”⾃⼰矮⾝⼀钻,钻进旁边⼩屋跑了。
池仲语被发现时吓得愣了下,反应过来陆沉⽔已经跑了,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匆忙跑了两步就被搬运⼯⼀把抓住了。
陆沉⽔溜了以后找了熟悉的路⼦私售了药材,得来的银⼦往⼿⾥⼀掂,重量喜⼈。
回家路上和⼩胖分了赃,才想起好像少了什么,站路边想了会⼉没想起,从怀⾥掏了个⿊糖扔嘴⾥,晃晃悠悠⾛到家⻔
⼝,看到娘在院⼦⾥和池婶⼦说话,愣了下,道,“糟了。”
陆沉⽔⽆语望天,她不想管池中⻥,但是他要是出事受委屈了娘肯定要拿她开⼑。
她倚在院墙外纠结了⼀会⼉,才有⽓⽆⼒地往渡⼝⾛,便边⾛边把⿊糖抛得老⾼,然后⽤嘴接住,乐此不疲。
到了渡⼝找到刚刚那艘⼤货船,陆沉⽔灵巧地翻上去,找了两转才发现甲板上被吊起来的池中⻥。
池中⻥拉耸着脑袋,⼩⼩的⾝⼦在空中轻轻晃荡。
陆沉⽔⾛过去,池中⻥抬起头看到她,眼⾥突然炸出亮光,晃了晃⾝⼦,激动得像只摇尾的狗。
陆沉⽔⻅他裤⼦皱皱巴巴的,拉下⼀看,果然被打肿了。
池中⻥不适地扭了扭,有些委屈有些羞赧。
陆沉⽔把他放下来,池仲语落在地上“啪”的⼀声,船⼯探头看过来,瞧⻅陆沉⽔这个罪魁祸⾸,抄起家伙就冲上来。
“池中⻥,跑。”陆沉⽔⼤喝⼀声,引着船⼯蹿了出去。
池仲语爬起来,看着陆沉⽔⻜擦擦的⾝影像个燕⼦⼀般掠去,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袖⼦揩了眼睛,捂着屁股,⼀拐⼀
拐地挪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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