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来者不善

    无当山无当洞无当殿一处闺房内，无当圣母坐在床边，狐妏侍立一旁，床上躺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
    这女子容貌只能算是清秀，面色苍白近乎于透明，嘴里不时咳嗽着，一身妖气，不，应该说是身上的生气都极其淡薄，似是风中柳絮随时都会被吹散一样。
    “彩衣，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就为了那个你认识还不到十年的男人，值得吗？”
    狐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劝道：“你就听无当姐姐的话，放弃化身成人的念头，重新开始修炼。有无当姐姐在，你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恢复如初，我们姐妹就还能像从前一样，在这里逍遥自在的活着。”
    彩衣没有说话，低着头，摇了摇，表示拒绝。
    “你把头抬起来！”狐妏更是怒不打一处来，伸手将彩衣的头扶正，双目相对，说道：“你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就这么死心眼了？我们姐妹千年来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那个男人？你就为了他，就把我们丢下不顾？”
    彩衣咬着嘴唇，依旧没有说话，只用力将头从狐妏手中挣脱，被逼得急了，只哭个不停，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将床头都浸湿一片。
    如此模样，狐妏看的毫无办法，无当圣母也是有些不耐烦了，沉声说道：“彩衣，我问你，你当真是铁了心的要用那邪术将脱胎换骨化妖为人？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有多大？若是失败了，那就是立时魂飞魄散的下场！而即使是成功了，你也会修为尽丧从此体弱多病寿元大减，最多也就能活一甲子之数！”
    ”无当姐姐，我已经考虑清楚。若……”彩衣声音还带着些哽咽，语气却格外坚定：“若是不能和邓郎在一起，便是活上千万年又有什么意思！彩衣只求能和邓郎长相厮守，当他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便是只能活一甲子，我也心甘情愿。“
    ”彩衣，我看你是入了……“狐妏的那双狐狸眼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但不等她说完，就被无当圣母打断：“狐妏，你住嘴！”
    无当圣母皱着眉头，看了彩衣好一会儿，见她神情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那我也不拦着你。等到半月之后，月满之日，我来助你脱胎换骨化妖为人。”
    “多谢无当姐姐！”彩衣脸上一喜，挣扎着想要起身向无当圣母道谢，但她这举动只让无当圣母心头更是烦躁，右手一挥，直接施法让彩衣睡了去，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狐妏紧跟着无当圣母走了出去，忍不住问道：“无当姐姐，你真的要帮彩衣脱胎换骨吗？”
    “不帮她，还能怎样？”无当圣母没好气的说道：“你又不是没看见她这些天是什么状况！整日里都是心神不宁愁虑缠身，我纵是能用凝魂草帮她聚拢魂魄，她的魂魄也根本稳固不下来。还不如顺了她的心愿，帮她化妖为人，也算是全了我们这千年来的姐妹之情，只愿她日后不要后悔就行。”
    “可……可……”狐妏张了张嘴，但最后只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
    “我这几日再去研究研究那个脱胎换骨的法术，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改进一些，尽量把危险降到最低。这洞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和……”
    正说着，无当圣母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问道：“嗯？沫沫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间，沫沫应该去采集晨露了。她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了，采集来的晨露要比以前多了不少。”狐妏说道：“无当姐姐，你先忙去吧，我等下去将她找来。彩衣的事情更重要。“
    无当圣母点了点头，也没在意，转身入了静室，开始闭关参悟。
    …………
    无当洞府外，一处山崖之上。
    沫沫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刘泽，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刘泽，你说的这个标……标准化生产真的有用！我今天采集到的晨露比之前多了一倍！”
    “有用就好！”刘泽心里同样十分开心，看着手中小半瓶的晨露，只觉得这段时间没有白费。
    为了提升采集晨露的效率，他是以缕为单位给日精、月华以及草木精华确定了一个标准的度量衡，然后又用了半个月时间，将日精、月华以及草木精华凝成晨露时的最佳比例、太阳紫气每天出现的时间确定下来，最后按照这最佳比例最佳时间进行批量生产就可以了。
    通俗点讲，就是他将炒菜时的油烧开、盐少许、味精少许，变成了油多少度、菜多少克、盐几克、味精几克。
    这样虽然出不了精品，但也基本上不会有多少废品。
    一个晚上下来，凝聚上几十滴的晨露，轻轻松松。
    两人将晨露各自装好，又向帮忙的草木道了声谢，正待下去，便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肉香和烤糊了的味道。
    底下，那几个妖怪正聚在一起烤着肉，左边四个，右边一个，被隔离在外的是那头长毛妖。
    经过了这半个多月时间，尤其是在发现无当圣母从不出现而沫沫又性子软弱之后，这些妖怪们就本性毕露且越来越肆无忌惮，砍树伐木抓鱼摸鳖烤牛烧猪，将这一代祸祸的一塌糊涂。
    若非是有荆棘镣铐束缚着它们，让它们无法远离无当山，它们恐怕早就已经逃得美英梅总。
    “沫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刘泽说道。
    “嗯。”沫沫点了点头。
    “我当初烤云虬吃的时候，你出来阻止。为什么它们在那里烤肉吃鱼，你却从不阻止？”刘泽问出了憋在心底的疑问。
    经过这大半个月来的相处，他和沫沫也成为了朋友，他也发现这花妖的性格并非是伪装的，在无当圣母的庇护之下，她自化形以来就没有出过无当山，也没有太多的经历，以至于完全没有心机单纯善良，不像是妖怪该有的模样。
    从她口中，刘泽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说，无当圣母并没有拜师，她所修炼的功法都是自己参悟出来的，又传授给了她身边的这些朋友。
    比如说，与彩衣相恋的人族男子是阳虚山下玄扈水旁的金社氏，彩衣之所以会爱上他，是很多年前，那男子曾经救过她一命。
    再比如说，她化形的时候差点失败，是无当圣母救下来她，她也因此住在了无当洞中等等等等。
    唯独对这件事，刘泽一直不太理解，沫沫只阻止自己不阻止那些妖怪，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面善帅气？这些妖怪太过凶恶丑陋？
    “它们吃肉是为了活下来，你不是。”沫沫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刘泽愣了一下，刚想要说话，忽的眉头一皱，抬头朝着天边望去。
    只见远处一片黑云飘来，妖风滚滚，将天边的太阳都遮掩住了。
    云头一鹿首人身的妖怪正急匆匆的朝着这边飞来，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