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亏了不算我的……替您心疼钱

    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尽情挥洒在武陵文理学院考古系宿舍区的户外篮球场上，在某个篮球落去篮筐的一刹那，所有光芒都隐入暗云里，广袤的天幕，一片枯黧。
    暗沉的云霞里，晕染出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黧红，随意乱缀其间的一点嫣红，诡异而妖娆，如同逆光处一串早熟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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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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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阳光孤儿院里才读小学三年级的李准，最近才给阮芳华新设的手机铃音，是这个春日最为流行的电视剧片尾曲。
    李准还说了一句：“武陵市桃花满城，是名副其实的桃花源里的城市，又何止十里桃花。可惜，却没有我芳华姐姐想要的那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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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芳华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随手投进一个三分球，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捋了捋因为快速跑动而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神色平静如常，向篮球架周围的四个室友挥手示意了一下，一边接听，一边往女生宿舍楼那边的一片树林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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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树林其实还蛮大，林木高大而密集，在里面说话，树林外根本听不到。
    这个时候，里面的光线已经非常暗了，突增一种阴森恐怖之感，很少有人进去。
    即使散步消食，也不会有人选择这块地盘，大约是怕受到惊吓，吃进去的佳肴，会发生某种不良的化学反应，转化为不大受欢迎的口腔逆流喷涌物。
    阮芳华并不想走进树林里面去，只是因为树林外的边缘地带鲜少有人走动，比较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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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总，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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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飞凰》根雕拍了一百七十万……那行，扣费之后，直接打我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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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合作愉快！我一定转告千洲大师，肯定会优先考虑陈总这里，放心……嗯，我也很期待，好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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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芳华刚挂断电话，铃音又再次响起，“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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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微皱，表情凝重，很快按了接听键，往更黑更暗的树林中心地带又靠近了一些，但还是能望到篮球场、户外健身器材、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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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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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很久没联系了……呵呵，过奖过奖，刚好一个小弟弟淘气，打来电话告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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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想再赌一把？这……您可要想清楚了，上次或许是侥幸呢？要是亏了，我可不负责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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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可不行呢，我答应了要陪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小家伙们都盼了很久了，我除夕和春节都是在外地过的，开学了才匆忙赶回学校……是啊……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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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周末？也不行啊，都安排得满满的，这个月的所有周末，恐怕都不行呢，确实有点忙……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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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芳华在讲电话的时候，双眼和双耳都开启了高度警觉模式。
    远远瞧见喷泉那里，有一高个男生朝她这边望了几眼，好在身形没动。
    但离高个男生五米左右，有两个女生正朝她这边走来。
    她压低了嗓音，往小树林更僻静更暗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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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五十万保底？然后再加一成佣金？这……金老板，我这个月真的很忙……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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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耳朵轻微地动了动，似乎在确定能听见她的声音的这片范围内是否真的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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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万保底，再加一成佣金，这个……金老板，我确实抽不出时间，我家里那么多小家伙要养活，有钱肯定要赚的，只是，真的没有时间啊……而且，那一片地界，见财起意的也多了去，我只想平安顺利毕业，将来呢，稳稳当当赚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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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万保底，再加一成佣金，还给我配备两个贴身女保镖……金老板，恕我直言，您这是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吗？怎么会突然这么急？赌石行业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亏了虽然不算我的，可是，我也替您心疼您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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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的确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明白。既然是这样，而且金老板又这样有诚意，我就是千难万难，也要挤出一点时间啊！而且，您也同意和上次一样，让我自己也挑选一块……我上次那块赚的，还不够给您塞牙缝呢……呵呵，是啊……那就下个周末吧，这个周末真的不行，我已经为了您失信于别人，已经心觉愧疚，再不能失信于家中弟妹们……对，您说的是……好吧，先这样说定，下周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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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芳华将手机放进裤兜里，从脖子上扯出一块贴身佩戴的玉佛，轻轻摩挲了几下，自言自语地呢喃，“老伙计，咱们又有活儿干了，你可要争气点！”
    玉佛不大，显得小巧玲珑，质地细润，似冰晶，色泽温润沉浑，火气褪尽而显自然状态，应该是老坑冰种翡翠。
    她将玉佛重新放进去，却未曾留意一道光芒转瞬即逝。
    阮芳华从小树林里一个僻静处走出来，快要走回篮球场时，看见一个高个男生快速向她这里跑来。
    看他的穿着打扮，就是先前喷泉那里老是望向她的那个男生。
    阮芳华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没有别人，便停下脚步，专程等着那个男生。
    当然，为了避免误会，她不会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千万不要怠慢任何一个你曾接触到的人，说不定，人家就是你命中注定的贵人。
    她很笃信这一点。因为，她的确巧遇过几位命里的贵人，也没有错失贵人的帮扶。所以，如今的她，在经济上已经不那么窘迫了。
    “芳华同学，我……”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片片芳菲……”
    那名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男生，果然是来找她的，只不过，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令男生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